晚宴前,孟清站在衣帽间里,手指划过一排排华服,最终选了一件酒红色的连衣裙——这个颜色让她想起菜市场里最新鲜的猪肝,充满力量和生机。
Luna为她盘起头发,露出修长的脖颈:"今晚要小心。"她难得地放柔了声音,"二房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孟清对着镜子戴上那对翡翠耳坠——这是老爷子昨天给她的,说是秦家传给女儿的首饰。"我知道。"她深吸一口气,"但该来的总会来。"
房门被轻轻叩响,秦景深的声音传来:"准备好了吗?"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西装,衬得身材越发挺拔。看到孟清时,他的目光明显亮了一下:"很适合你。"
"谢谢。"孟清转了个圈,"像不像要上战场的战士?"
秦景深嘴角微扬:"比战士漂亮多了。"他递给她一个小巧的胸针,"戴上这个。"
胸针造型简单,是一朵小小的玫瑰。孟清疑惑地翻看,发现花蕊处有个微型按钮。
"紧急报警器。"秦景深低声解释,"如果情况有变,按下它,安保团队会立刻赶到。"
孟清心头一暖,小心地别在衣领上:"你那边安排好了?"
"嗯,证据已经复制多份,分别存放在不同地方。"秦景深帮她整理了一下发丝,"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别单独行动。"
两人并肩走向宴会厅,远远就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声。推门而入,只见老爷子坐在主位,面色阴沉;二婶站在一旁,满脸怒容;而秦莹则安静地坐在角落,表情难以捉摸。
"景深,清清,来坐。"老爷子招呼他们坐在自己左右两侧,这个安排明显是种表态。
二婶冷笑一声:"董事长真是偏心,亲孙女回来了,反而更看重这个野种。"
"注意你的言辞!"老爷子拍桌而起,"清清是秦家的血脉,这点毋庸置疑。"
"是吗?"二婶挑衅地看向秦莹,"莹莹,你来说说,这个'妹妹'是真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莹身上。她缓缓抬头,眼神在孟清和秦景深之间游移,最后定格在二婶脸上:"二婶,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
"当然!"二婶得意洋洋,"让大家看看这个冒牌货的真面目。"
秦莹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那之前,我想请大家听一段录音。"
她按下播放键,手机里传出二婶和一个男声的对话:
"秦岳必须死,他打算修改遗嘱,把股份给那个贱人和她的野种。"
"夫人,杀人是重罪..."
"少废话!龙腾集团答应给你的钱不够吗?制造一场车祸,很简单..."
录音戛然而止。宴会厅死一般寂静。二婶脸色煞白,嘴唇颤抖:"这...这是伪造的!"
"是吗?"秦莹冷笑,"那这段呢?"她又播放了另一段录音,是二婶和龙哥讨论如何掩盖秦岳"意外"死亡的细节。
老爷子浑身发抖,扶着桌子才没倒下:"莹莹,这些是..."
"我这些年收集的证据。"秦莹的声音异常冷静,"我假装接受孟蓝的条件,接近二婶,就是为了拿到这些。"
孟清震惊地看着秦莹:"你...你不是站在二婶那边的?"
"当然不是。"秦莹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孟清,我恨的不是你,而是那些害死父亲的人。"
二婶突然狂笑起来:"精彩!真精彩!秦莹,我小看你了。"她猛地从手包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赢?"
场面瞬间大乱。秦景深第一时间挡在老爷子和孟清面前,而保镖们则迅速围上来。
"放下枪!"秦景深厉声喝道,"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逃?"二婶狞笑,"我为什么要逃?龙哥的人已经把这里包围了。"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引擎轰鸣和玻璃破碎的声音。
"趴下!"秦景深一把将孟清扑倒在地。几乎同时,一颗子弹击穿了他们刚才站立位置后的花瓶。
宴会厅陷入混乱。保镖们迅速组织防御,将老爷子和其他人护送到安全角落。二婶趁乱躲到了柱子后面,继续用枪指着人群。
"孟清!"秦莹突然喊道,"接住!"她将一个金属物件抛向孟清。
孟清本能地接住——是一个U盘。"这是..."
"母亲留给你的全部证据!"秦莹喊道,"我这些年一直保管着它!"
二婶闻言大怒,调转枪口对准秦莹:"叛徒!"
千钧一发之际,孟清抓起桌上的银质餐刀掷向二婶的手腕。餐刀划破空气,精准命中目标,二婶痛呼一声,手枪掉在地上。
"抓住她!"秦景深命令保镖,同时拉着孟清向门口移动,"我们先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大门被猛地踹开,龙哥带着十几个手持武器的打手冲了进来。双方立刻展开混战。
"后门!"秦景深护着孟清穿过厨房,向后花园跑去。
夜色如墨,花园里树影婆娑,为逃跑提供了掩护。两人刚跑到泳池边,一个黑影突然从树丛中窜出——是二婶!她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餐叉,直刺向孟清。
秦景深反应极快,一把推开孟清,自己却被餐叉划伤了手臂。二婶疯狂地再次扑来,这次目标是孟清的喉咙。
孟清菜市场打架的本能瞬间觉醒。她侧身躲过攻击,抓住二婶的手腕一扭,同时伸脚一绊,将这个疯女人重重摔在地上。
"小心!"秦景深突然大喊。
孟清回头,看到龙哥举着一根铁棍朝她袭来。她勉强躲过第一击,但第二击来得太快——
"砰!"一声闷响,铁棍没有落在孟清身上,而是被秦景深用身体挡住了。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鲜血迅速从额头流下。
"秦景深!"孟清尖叫着扑过去。
龙哥狞笑着举起铁棍,准备再次攻击。千钧一发之际,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警灯的光刺破黑暗。
"该死!"龙哥咒骂一声,扔下铁棍逃跑了。
孟清顾不上追他,赶紧查看秦景深的伤势。他的额头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不断涌出,白衬衫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
"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到!"孟清撕下自己的衣袖,用力按住伤口止血。
秦景深虚弱地睁开眼,嘴唇动了动。孟清俯身去听,只听到微弱的几个字:"U盘...安全..."
"安全,很安全!"孟清的眼泪滴在他脸上,"你别说话,保存体力..."
秦景深试图抬手擦她的眼泪,但手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下了。他的眼睛缓缓闭上,任凭孟清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不...不要..."孟清的声音支离破碎,"秦景深,你不能死...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警车和救护车几乎同时到达。医护人员迅速将秦景深抬上担架,孟清紧握着他的手不放,直到被强行分开。
"家属请跟车!"一名护士喊道。
孟清毫不犹豫地跳上救护车。在刺耳的警笛声中,她看着医护人员给秦景深插上各种管子和仪器,心跳监护仪上的曲线微弱但稳定。
"他会没事的,对吗?"孟清颤抖着问。
医生忙着处理伤口,没有立即回答。这个沉默比任何言语都可怕。孟清咬紧嘴唇,尝到了血和泪混合的咸腥味。
医院走廊的白炽灯刺得眼睛发痛。孟清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双手紧握成拳。老爷子、秦莹和其他人随后赶到,但她的视线始终没离开那盏"手术中"的红灯。
"清清。"老爷子在她身边坐下,苍老的手覆上她的,"景深那孩子很坚强,会挺过来的。"
孟清点点头,却说不出话。她怕一开口就会崩溃大哭。
秦莹递给她一杯热水和一条毯子:"给你。你浑身都在发抖。"
孟清这才发现自己确实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接过毯子裹住自己,热水杯的温暖透过掌心传来,却驱不散内心的寒意。
"二婶和龙哥呢?"她哑着嗓子问。
"二婶被抓了。"秦莹说,"龙哥跑了,但警方已经全城通缉。"
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家门不幸啊..."
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当医生终于推门出来时,孟清几乎是跳起来冲过去的。
"病人暂时脱离危险。"医生摘下口罩,"颅骨有轻微骨折,脑震荡,但幸运的是没有伤到要害。需要观察48小时,防止颅内出血。"
孟清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秦莹及时扶住了她。
"我可以看他吗?"孟清哀求道。
医生点头:"但不能太久,他需要休息。"
重症监护室里,秦景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如纸。各种仪器连接在他身上,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孟清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那只总是温暖有力的大手现在冰凉无力,让她心如刀绞。
"你这个傻子..."她低声说,眼泪落在白色床单上,"为什么要挡那一下?我明明可以躲开的..."
监护仪上的心跳线突然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稳。孟清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快点好起来,听到没有?我...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门外,老爷子静静地站着,听到了这一切。他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最终转身离开,给了孟清独处的空间。
第二天清晨,孟清在病房外的长椅上醒来——她坚持不肯离开医院。身上盖着一条毯子,不知道是谁给她披上的。
"醒了?"秦莹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喝点吧,你看上去糟透了。"
孟清接过咖啡,苦涩的液体让她稍微清醒了些:"谢谢。老爷子呢?"
"回家处理后续事宜了。"秦莹在她身边坐下,"警方需要更多证据起诉二婶。"
孟清从口袋里掏出U盘:"这里有他们需要的一切。"
秦莹摇摇头:"不止这个。"她从项链上取下一个小吊坠,打开后里面是一卷微型胶卷,"这是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记录了二婶和龙腾董事长的密谋全过程。"
孟清惊讶地看着她:"你...为什么帮我?"
秦莹的眼神柔和下来:"因为我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拼死也要保护你。"她苦笑一声,"我花了三年时间在瑞士治疗,期间孟蓝找到我,试图利用我对付秦家。我假装合作,其实是为了查清真相。"
"那为什么一开始对我那么敌意?"
"演戏给二婶看。"秦莹叹息,"而且...我确实嫉妒过你。父亲临终前喊着你的名字,母亲把一切都留给了你...我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孟清握住她的手:"我们都被骗了。二婶和孟蓝利用我们的痛苦互相伤害。"
秦莹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还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龙哥不是普通的黑社会。他是孟蓝的亲生儿子,我们的...表兄。"
孟清瞪大眼睛:"什么?"
"当年外公收养了孟蓝,但她一直怨恨母亲受宠。龙哥是她和某个黑帮头目的私生子,被培养成复仇工具。"秦莹咬着嘴唇,"他们母子恨所有秦家人,尤其是你。"
这个信息让孟清不寒而栗。龙哥与秦家的恩怨比想象中更深,这意味着危险还远未结束。
护士走过来通知她们可以短暂探视。秦景深已经转入普通病房,虽然还在昏迷中,但生命体征稳定。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秦景深,孟清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看起来那么脆弱,与平日里的强势形象判若两人。
"医生说他有反应了。"护士轻声说,"继续和他说话有助于恢复。"
孟清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抚摸他的脸颊:"秦景深,你能听到我吗?该起床了,懒猪..."
没有反应。
她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从第一次在菜市场见面,到他如何霸道地闯入她的生活,再到这些天共同经历的种种...说到最后,她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
"你快点醒过来..."她将嘴唇贴近他的耳朵,轻声说出那句藏在心底已久的话,"因为我爱上你了,你这个混蛋..."
就在这一刻,秦景深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孟清屏住呼吸,紧盯着他的脸。他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水..."他嘶哑地说。
孟清又哭又笑,赶紧按铃叫医生,同时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水湿润他的嘴唇:"慢慢来,别急..."
秦景深的目光聚焦在她脸上,嘴角微微上扬:"我听到了..."
"听到什么?"孟清脸一热。
"你说...爱我..."他的声音微弱但清晰。
孟清羞得满脸通红,却倔强地不肯否认:"那又怎样?你都要死了还不让说实话?"
"我也..."秦景深艰难地抬起手,碰触她的脸颊,"爱..."
医生和护士的涌入打断了这个时刻。孟清被迫退到一旁,但她的心从未如此轻盈过。透过人群的缝隙,她看到秦景深一直在看着她,那眼神比任何言语都明白。
秦莹悄悄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张纸巾擦眼泪:"恭喜啊,看来我要有妹夫了。"
孟清红着脸捶了她一下:"胡说什么!"
检查结束后,医生宣布秦景深恢复得很好,但需要静养。老爷子也赶来了,看到孙子醒来,老泪纵横。
"爷爷..."秦景深虚弱地说,"证据..."
"都处理好了。"老爷子拍拍他的手,"二婶已经被正式逮捕,警方正在通缉龙哥和孟蓝。秦氏会配合调查,彻底清除这些毒瘤。"
他转向孟清,眼神慈爱:"清清,多亏了你和莹莹。秦家欠你们太多了。"
孟清摇摇头:"我们是一家人。"
"说得好。"老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既然如此,我正式宣布,孟清将继承秦岳的15%股份,同时担任集团副总裁,协助景深工作。"
孟清震惊地接过文件:"这...我恐怕难以胜任..."
"你能行的。"秦景深在病床上说,声音虽弱但坚定,"我们一起。"
老爷子微笑着看着他们:"等景深康复,我们再好好庆祝。现在,让他休息吧。"
众人离开后,孟清坚持留下来陪护。夜色渐深,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的滴答声和两人的呼吸。
"孟清。"秦景深突然唤道。
"嗯?"
"过来。"
她走到床边,被他轻轻拉下手。他的嘴唇因为失血仍然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那句话,再说一次。"
"哪句?"孟清假装不懂,耳朵却红透了。
秦景深轻笑,牵动伤口又皱起眉:"就是...你在我'临死前'说的那句。"
"呸呸呸!什么临死!"孟清捂住他的嘴,又赶紧松开,"我是说...等你好了再说。"
"我现在就要听。"他固执地说。
孟清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重复了那句告白。这次,秦景深用行动回应——他勉强抬起头,将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印在她唇上。
"盖章生效。"他笑着说,然后因为牵动伤口而龇牙咧嘴。
孟清又哭又笑地扶他躺好:"傻瓜,好好养伤。来日方长..."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而属于他们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