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幻想

林寒的声音如同拉满的弓弦，带着一丝颤抖和压抑的焦虑：“我的小姑奶奶，你就不能明白点事吗？眼下这局势紧张得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稍有差池，可能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指节泛白。

沈默念冷眼瞧着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轻哼了一声，“嗤——”，那声音像针尖划过绸缎般刺耳。“你是不是担心我会拖你后腿？”她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挑衅，又透着隐隐的不满。目光如刀，稳稳地钉在林寒脸上，仿佛能将他心底的秘密剖开来看个清楚。

“怎么会呢？”林寒急忙摆手，掌心朝外，动作幅度略显夸张，语速快得像滚珠落盘，明显乱了方寸。

沈默念却没给他喘息的机会，脚尖向前迈了一步，声音陡然拔高，质问的火药味扑面而来：“那你之前干嘛装作不认识我？”

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旁的春秀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她先是疑惑地扫了眼站在小姐身旁的男人，随后试探性地问道：“小姐，这位是？”

沈默念微微侧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声音轻柔：“林寒。”

“哦，原来是林公子啊！”春秀恍然大悟般拍了下自己的额头，露出一副“原来是这么回事”的表情，语气顿时热情起来，“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林寒却只是轻轻摇头，唇角扬起一道弧线，笑容浅淡而疏离：“多言了，我不过是上海一个写字为生的人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就在几人说话间，沈默念低头看向怀中睡熟的奶团子。那粉嫩的小脸安静得像只猫儿，呼吸均匀，偶尔发出轻微的鼻息声。一股柔软的暖意自心底悄然升起，她不禁伸出手，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孩子细软的发丝。

“春秀，我们回去吧。”沈默念低声说道，声音轻若羽毛，生怕惊扰了怀里熟睡的小家伙。

“来了，小姐。”春秀忙不迭应声，脚步轻巧地走到近前。她小心翼翼地从沈默念手中接过奶团子，动作轻缓得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随后紧紧跟随在沈默念身后，朝府邸方向走去。

一路上，春秀低垂着眼帘，似乎在思索什么，半晌才抬起目光，试探性地唤道：“小姐。”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周围的空气，但其中那一丝隐约的惋惜还是没能藏住。

“嗯？”沈默念抬眸，眼神平静如水，却又藏着一抹探寻的意味。她静静地看着春秀，等待下文。

春秀舔了舔嘴唇，笑意浮现在嘴角，目光投向远方虚无缥缈的某处，幻想般喃喃道：“你说小少爷要是生在盛世那得多好啊……到那时，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小少爷就可以在暖洋洋的日头底下撒欢儿玩了，不用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

沈默念沉默片刻，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她收回视线，望向前方漫长的青石路，声音如同一缕轻烟散入风中：“可不是嘛。若生在太平盛世，阿言这一生，又何至于如此？想必那时的他，会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路吧。”

“可谁让他跟我们一起，生在这乱世呢！”春秀低声叹息，语气中掺杂着些许无奈与不甘，“这乱世啊，到处都是战火、灾难和苦难，小少爷的未来，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是啊。”沈默念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正说着，不远处的大院映入眼帘。青砖灰瓦，沉静肃穆，仿佛无声诉说着这座宅邸经历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