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铅云压得极低，闷热的空气仿佛凝固。林叙礼站在教学楼檐下，望着突然倾盆而下的暴雨，懊恼地踢了踢脚边的水洼。手机电量耗尽，他摸遍口袋也没找到备用伞，只能看着雨幕发呆。

“一起走吧。”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昭撑着一把藏青色雨伞，肩头还沾着几片梧桐叶，红绳腕带被雨水浸得发暗。林叙礼本能地想拒绝，却在瞥见对方湿透的裤脚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伞面倾斜向他这边，沈昭的右肩很快洇出深色水痕。两人踩着积水前行，鞋底与石板路摩擦出细碎声响。林叙礼闻到沈昭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雨水的腥甜，莫名让他想起午后空教室里那张泛黄的照片。

“小心！”沈昭突然拽住他手腕。林叙礼这才发现脚下是块松动的石板，泥水溅起时，沈昭已经侧身挡住了大部分。四目相对的瞬间，林叙礼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慌乱地甩开手：“多管闲事！”

到沈昭家时，林叙礼的额头已经烫得吓人。他瘫在沙发上，看着沈昭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玻璃杯碰撞声混着燃气灶的点火声，莫名让人安心。当沈昭端着一碗白粥靠近时，他突然伸手抓住对方手腕：“你那天在教室......”

话没说完就被剧烈的咳嗽打断。沈昭放下碗，用手背试了试他的体温：“先喝药。”瓷勺舀起的粥还冒着热气，林叙礼却在沈昭俯身时突然在他脸颊啄了一口，含糊道：“这样测体温更准。”

沈昭如触电般后退，耳尖迅速红透。林叙礼看着他慌乱的模样，突然觉得浑身的燥热都被驱散了几分，耍赖般拽住对方衣角：“我冷。”沈昭无奈，只好取来毛毯将他裹成粽子，指尖不小心擦过他滚烫的耳垂。

窗外的雨越下越急，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林叙礼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轻轻拭去他额角的冷汗，又往他手里塞了个暖水袋。他下意识攥住那只手，呢喃道：“别走......”

晨光刺破云层时，林叙礼在陌生的房间里醒来。枕边放着退烧药和字条，沈昭的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早餐在微波炉，降温贴记得换。”他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额头，忽然想起昨夜的荒唐事，耳尖再次烧了起来。拉开窗帘，雨后的阳光倾泻而入，照在窗台一株蔫头耷脑的绿萝上——那是沈昭今早出门前特意浇过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