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觉得我讨厌吗哥哥

李家宝把脸埋进哥哥肩头，校服布料上还沾着洗衣房的柠檬香。他盯着哥哥喉结上那颗痣，忽然觉得眼眶发烫：“可他总说我不如你……连邻居家妹妹都比我听话。”

李家政屈指弹了下弟弟额角，指腹蹭过对方泛红的眼角：“上回你给巷口瘸腿猫搭窝，我亲眼看见你蹲在雨里扒拉了半小时烂纸箱。”他忽然捏住弟弟后颈，像拎起一只炸毛的小猫，“还有三年级那次，你把奥数班发的巧克力全攒着，偷偷塞给班里总被欺负的小胖——讨厌鬼能干出这种事？”

铁栏杆外的槐树沙沙响。李家宝抠着哥哥工装裤上的洗水痕，忽然笑出个带鼻音的气声：“那回跳泥巴坑，你把校服罩我头上，自己光膀子被婶子追着打。”

“记得啊？”李家政从裤兜摸出颗水果糖，橘子味在暮色里漫开，“你当时蹲在泥水里哭，说新买的运动鞋脏了，结果我把鞋脱给你，自己踩着凉鞋跑回家，脚趾头卡得全是泥。”

远处传来夜市的叫卖声。李家宝忽然伸手勾住哥哥脖子，把糖纸折成小船搁在对方掌心：“其实我那天是装哭的。”他望着窗外渐浓的暮色，看哥哥掌纹里的糖纸船晃晃悠悠，“就想看看，你会不会像动画片里的英雄那样，冲过来救我。”

李家政反手敲了下他后脑勺，指节却轻轻揉了揉那撮翘起的呆毛：“英雄现在要去煮泡面，加两个蛋——顺便告诉你，去年你藏在冰箱里的半截雪糕，是我帮你顶的罪。”

楼下传来摔酒瓶的巨响。李家宝猛地攥紧哥哥手腕，却见对方从枕头底下摸出个铁皮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幼儿园时被他咬出牙印的橡皮、小学课本里夹着的满分试卷、还有去年生日他送的廉价电子表——表冠上还缠着当年跳泥巴坑时撕下的校服布条。

“讨厌鬼才不会留这些破烂。”李家政把铁皮盒塞进弟弟怀里，指腹蹭过对方膝盖上的碘伏，“疼就喊出来，别学我小时候，咬着牙忍到半夜，结果把床单都哭湿了。”

巷口的路灯忽然亮起来。李家宝攥着铁皮盒，听着哥哥在厨房哼跑调的老歌，忽然觉得那些淤青紫痕都在发烫。他摸出藏在枕头下的画册，最新一页画着两个男孩：一个背着另一个跳过泥坑，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棵正在扎根的小树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