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话题

柳淑华捏着那台粉色鸭梨手机，屏幕还贴着Hello Kitty的钢化膜——这是大女儿李瑶前年淘汰下来的。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她对着雕花镜匣抿了抿口红，银簪子在鬓角晃出细碎的光：“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把压力挂嘴边。”

博古架上的铜鹤香炉飘着檀香。她拨通李家政的号码，不等对面开口就先道：“小宝说你上周给他买了新自行车？别老惯着，该让他学学修链条，你外公十二岁就能给自行车补胎。”顿了顿，又往青瓷碗里添了勺银耳汤，“你妈刚才在电话里骂你了？别往心里去，她更年期那会还把你爸的钓鱼竿藏衣柜里呢。”

窗外的石榴花正红得热烈。柳淑华摸着手机壳上剥落的水钻，忽然笑出声：“对了，你小时候偷拿你爸的烟盒叠纸船，被追得满院子跑，最后还是我用旗袍兜把你裹到戏台子底下藏着。”听筒里传来弟弟叽叽喳喳的声音，她听见李家宝在问“外婆有没有看新更的《时光代理人》”，便对着话筒提高音量：“明晚八点锁定B站，外婆给你们直播拆动漫手办！”

暮色浸染了雕花窗。她挂掉电话，从抽屉里翻出个绣着鸳鸯的红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李家政初中时的奥数奖状、李家宝满月时的胎发、还有张泛黄的戏票——1985年，她在人民剧院演《穆桂英挂帅》，谢幕时台下扔上来的红玫瑰，如今还夹在《京剧脸谱图谱》里。

玄关处的铜铃忽然响了。柳淑华掀开竹帘，看见巷口的少年们骑着共享单车掠过，车筐里露出动漫杂志的一角。她摸出手机给李瑶发消息：“下周漫展有《天官赐福》的舞台剧，给小宝和家政各买张VIP票。”发送键按下时，屏幕映出她眼角的笑纹，像极了旗袍上盘绕的金线。

月光爬上博古架时，柳淑华给银锁重新系了红绳。锁面上“家政”二字被磨得发亮，旁边新刻的“家宝”二字还带着凿刀的毛边。她把锁放进檀木匣，旁边是刚到货的动漫周边——给李家宝的《鬼灭之刃》祢豆子手办，给李家政的《全职高手》钥匙扣，包装纸上还粘着她偷偷去漫展盖的纪念章。

巷尾传来夜宵摊的叫卖声。她握着鸭梨手机刷B站，关注列表里多了几个动漫区UP主，最新动态是教做“二次元古风点心”。柳淑华挽起旗袍袖口，从橱柜里取出磨具——明天要给孩子们做唐果子，就照着《魔道祖师》里的云梦莲藕样式做，再配壶新泡的荔枝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