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中的花期.”
"我带着满身裂缝而来，你却看见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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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是茴香馅饺子和豆浆。
奶奶往许诺碗里夹了个荷包蛋。
"多吃点，今天要跑学校。"
她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来电显示是"芳姨"，赫川的那个远房表姑。
奶奶快步走到阳台去接。
*
去学校的公交车上，许诺翻开单词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短信.
【钱打到你卡上了，别让奶奶太辛苦。】
许诺盯着余额提醒里多出的两千块，眸中看不出什么神色。
两千块，刚好是爸爸上次来要走的数目，多么精准的讽刺。
"嘉梧一中到了。"
机械女声响起。
许诺深吸一口气，把转学申请表对折两次塞进书包夹层。
校门口的宣传栏上还贴着她获得作文比赛二等奖的照片，照片里的许诺笑得像个正常人。
办公室空调开得太足，她握着班主任递来的签字笔，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许诺啊，"
老李摘下眼镜擦了擦，
"到了新学校别总是一个人闷着。你文章写得那么好，要多交朋友。"
许诺点点头，在离校手续上签下名字。
笔尖划破纸张的瞬间，她蓦地想起上周语文课上学的诗。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当时同桌还笑她读得太伤感，现在想来竟像句预言。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许诺请了假去便利店上班。
老板娘见她来了，神秘兮兮地塞给她一个纸袋。
"我家闺女穿小的衣服，你别嫌弃。"
纸袋里是件米色针织开衫，标签都没拆。
许诺道了谢，把衣服小心地放进书包。
傍晚六点，天**然又飘起雨。
许诺站在便利店门口看雨帘把街道切成碎片，想起还没收拾完的东西。
同学录只写了三页，因为要好的同学实在不多。
书架最上层藏着被撕坏的笔记本，是上学期被班里那几个女生扔进厕所的。
"小姑娘，结账。"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把啤酒罐砸在收银台上。
许诺扫码的手指微微发抖，他身上的酒味和爸爸太像了。
找零时硬币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后颈突然一阵发凉。
那是身体记忆在警告她，接下来可能会挨打。
但他只是嘟囔着走了。
许诺蹲在收银台后面深呼吸，数到一百才站起来。
玻璃门上倒映出她扭曲的脸，像一幅被雨水泡坏的画。
下班时已经快十一点。
雨停了，但空气中漂浮着潮湿的锈味。
许诺绕了远路避开那家经常有醉汉出没的烧烤摊，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得能触到北方那座从未去过的城市。
回到家时弟弟已经睡了，奶奶在厨房打包调料。
看见许诺回来，她擦了擦手。
"给你煮了姜糖水，淋了雨要驱寒。"
许诺捧着碗，热气模糊了视线。
"你表姑打电话来，说赫川一中已经联系好了。"
许诺"嗯。"
许诺小口啜着糖水，甜得发苦。
"繁繁，"
奶奶用布满老茧的手摸许诺的头发，
"到那边就别打工了，奶奶还干得动。"
许诺没应声，只是把脸埋进碗里。
热气熏得眼睛发酸，但这次她没哭。
记账本上写着明天要买打包箱，要给弟弟办转学证明，要去退公交卡...在"待办事项"最下面，小姑娘偷偷画了个小太阳。
收拾行李时，许诺在数学课本里发现一张陌生的纸条。
上面是同桌歪歪扭扭的字迹："艳阳天总会来的"。
许诺捏着纸条站在窗前。
夜空中没有星星，只有远处便利店的霓虹灯牌在闪烁。
明天这个时候，她就要踏上开往北方的列车，带着一箱旧衣服、几本笔记和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毛衣上凸起的线头，脑袋放空。
赫川会有光吗？谁也不知道。
但至少，那里不会有爸爸摔酒瓶的声音，不会有人记得许诺。
许诺把纸条折成小方块，塞进校服口袋。
转学申请表上那个没写完的"申请理由"，此刻突然有了答案。
为了看见艳阳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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