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备东行

云深不知处的夏夜，蝉鸣与泉声交织。金光瑶披衣坐在廊下，看蓝愿在院中追逐萤火虫。孩子的金发在月光下如同流动的蜜，每次挥手都有细碎金光洒落，引得萤火虫纷纷聚拢。

"阿愿控制得越来越好了。"蓝曦臣端着药碗走来，在他身边坐下。

金光瑶接过药一饮而尽。自从魂魄重聚，他总觉心中有块空缺，像是丢失了某段记忆。最奇怪的是，他腹间那道早已愈合的伤痕，近日又开始隐隐作痛。

"在想什么？"蓝曦臣轻声问。

金光瑶尚未回答，院门处传来脚步声。江澄带着满身莲香大步走来，身后跟着抱西瓜的金凌和离珠。

"舅舅？"金光瑶惊讶起身。

江澄"嗯"了一声，将食盒放在廊下："师姐让带的点心。"他看了眼追萤火虫的蓝愿，皱眉，"头发颜色更深了。"

金凌切开西瓜，红瓤黑籽，汁水淋漓。离珠接过一块，突然盯着金光瑶："敛芳尊可记得如何与锁魂君结缘的？"

院中一静。连蓝愿都停下玩耍，抱着萤火虫凑过来。

金光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腹部旧伤："只记得十六岁那年，我在金麟台地牢..."他忽然顿住，眉头紧锁，"奇怪，为何会在金麟台地牢？"

蓝曦臣与江澄交换了个眼神。江澄沉声道："你十六岁那年，金光善以认祖归宗为由召你回金陵台，实则..."

"实则想取我灵脉炼制法器。"金光瑶接话，眼中闪过一丝金芒，"我逃了，在乱葬岗遇到锁魂君。"他越说越快，"他赐我锁魂印，说能让我拥有力量复仇..."

蓝愿突然扑进他怀里："爹爹不痛！"孩子的小手按在金光瑶腹间，那里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离珠迅速结印，一道水幕笼罩住金光瑶："是记忆封印！锁魂君在你魂魄里下了禁制！"

金光瑶痛苦地蜷缩起来，零碎画面在脑中闪回——金光善的冷笑、地牢的刑架、剖腹取灵的剧痛...还有...一个模糊的蓝色身影？

"鲛珠..."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离珠浑身一震："你体内怎会有鲛人内丹？"

真相如惊雷炸响。在离珠的追问下，金光瑶断断续续回忆起更多片段：当年他被剖腹取灵后生命垂危，是鲛人公主离镜用本命鲛珠救了他。那鲛珠不仅重塑了他的灵脉，还在他体内孕育了新的生命...

"大姐当年重伤归来，说是鲛珠被夺。"离珠声音发抖，"原来是以身为皿，为你孕养灵胎..."

金光瑶颤抖着抚摸腹部旧伤："所以阿愿是..."

"半鲛半人之体。"离珠轻声解释，"鲛珠为核，锁魂印为壳，这才造就了天赐灵童。"

满院哗然。蓝曦臣手中的茶盏跌落，碎成数瓣。这就能解释为何蓝愿天生灵力磅礴，为何能自如操控定灵珠，为何发色会变...

"等等。"江澄突然道，"时间对不上。若是十六年前的事，阿愿现在应该..."

"鲛珠孕胎需三年。"离珠解释，"大姐闭关三年，实则是为维系鲛珠与你的联系。"她突然抓住金光瑶的手，"你可记得是如何与孩子分离的？"

金光瑶面色惨白："锁魂君说...要用灵童祭阵。我带着阿愿逃跑，在云梦..."他猛地抬头看向江澄，"是江宗主救了我们！"

江澄握紧紫电："我当时只当是寻常邪修追杀，没想到..."

蓝愿仰着小脸，眼中金光流转："阿娘在哭。"孩子指着东方，"在那里，很深很深的水下。"

离珠倒吸一口气："归墟古城！大姐的魂魄一定被囚禁在那里！"她转向金凌，"我们得再去一趟东海！"

消息很快传开。魏无羡和蓝忘机连夜赶来，听完始末后，魏无羡拍案而起："我就说小阿愿灵力怎么这么特别，原来是鲛珠所化！"

蓝忘机则更关注实际问题："锁魂君既知阿愿来历，必会利用这点。"

"兵分两路。"江澄沉声道，"一队去东海救离镜，一队保护阿愿。"

金光瑶却摇头："不，我们一起去。"他轻抚蓝愿的金发，"阿愿能感知母亲魂魄，而且..."他看向众人，"锁魂君真正想要的是阿愿体内的鲛珠。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

蓝曦臣握住他的手："太危险了。"

"正因危险，才要一起面对。"金光瑶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何况..."

"何况什么？"金凌追问。

金光瑶望向东方："我总觉得...锁魂君与鲛人族有什么渊源。阿愿被盯上，或许不止因为鲛珠。"

魏无羡突然吹了声口哨："有意思！那就都去！"他笑嘻嘻地搭上蓝忘机的肩，"蓝湛，咱们好久没出海玩了~"

蓝忘机无奈地看他一眼，却也没反对。江澄揉了揉太阳穴："什么时候出发？"

"三日后月圆夜。"离珠说，"那是鲛人族力量最强的时候，也是归墟结界最弱的时候。"

夜深了，众人各自散去准备。金光瑶抱着熟睡的蓝愿回到寝室，轻轻将孩子放在小床上。月光透过纱帐，在蓝愿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那眉眼，依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阿瑶。"蓝曦臣从身后拥住他，手掌轻轻覆在他腹部的旧伤上，"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金光瑶靠进那个温暖的怀抱，突然想起一事："曦臣，当年你为何..."

"为何救你？"蓝曦臣轻笑，"或许...是见你护着阿愿的样子，像极了母亲。"

窗外，一片乌云悄悄遮住月亮。远处的树梢上，薛洋晃着双腿啃苹果，虎牙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越来越好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