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海水在秘窟深处缓慢流动，泛着幽蓝的微光。敖光靠在石壁上，呼吸沉重，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混着龙气与玄金之色，在水中缓缓晕开。龟丞相枯瘦的手掌按在他胸口，碧绿的疗愈能量顺着经脉游走，与体内紊乱的龙气纠缠。

"大王..."

敖光睁开眼，视线模糊了一瞬，才看清龟丞相苍白的脸。他嘴唇干裂，嘴角还挂着血痕，却仍坚持将灵力注入敖光体内。

"你...为何要救我？"敖光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疲惫和不解。

龟丞相没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

秘窟外传来若有若无的龙啸，似悲鸣，又似召唤。敖光闭上眼，记忆闪回祭坛废墟上的那一幕——敖闰转身离去的背影，冰冷决绝的眼神。他攥紧手中残破的龙鳞令，那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她真的...不认我了。"

"她只是迷失了方向。"龟丞相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您还记得吗？她曾经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弃兄长。"

敖光沉默了。他当然记得，那是在很久以前，东海尚未覆灭之时。那时的敖闰还小，常常趴在窗边，看着远方的海面出神。

"兄长，你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很大，也很残酷。"

"那我要跟你一起看。"

如今想来，那些话仿佛隔着遥远时空，变得模糊不清。敖光低头看着自己满是伤痕的手，喉头泛起一阵苦涩。

"我已经不是那个能保护她的人了。"

龟丞相抬起头，目光坚定："可她依旧需要兄长，而非一个高高在上的王。"

敖光怔住，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龟丞相咳了一声，嘴角又渗出血丝。他虚弱地笑了笑："大王，这些年，我一直相信，您才是最适合守护龙族的人。"

敖光看着他，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他曾以为，只有复兴龙族，才能守住这一切。可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龟丞相眼神柔和了些："去西海吧。她在那里，也许...只有您能把她带回正途。"

敖光心头一震。他当然知道西海意味着什么——那里有龙魂祭坛，有远古龙影，也有敖闰选择的道路。而他，曾答应过不再插手。

"如果她不愿回头呢？"

"那就陪她走完这段路。"龟丞相轻声道，"您说过，她是您的妹妹。"

敖光沉默了很久，久到秘窟内的水流都仿佛停滞。直到龟丞相的气息越来越弱，他才缓缓开口：

"好。"

话音落下，秘窟内的龙纹突然亮起一道幽光，映照在石壁上，浮现出一幅古老的壁画——画中一男一女并肩而立，女子手持龙鳞令，男子握剑而立，身后是翻腾的巨浪。

敖光望着那幅画，眼神渐渐坚定。

"我要去西海，哪怕她已不认我。"

龟丞相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枚古老的龙鳞。他将龙鳞递给敖光，声音微弱却清晰：

"这是当年龙魂祭坛的指引，真正的秘密，不在西海，而在..."

话未说完，龟丞相的头微微一垂，手松了开来。他的身体慢慢化作点点灵光，融入海水之中。

敖光怔怔地看着那枚龙鳞，良久才将它收入怀中。

秘窟外，龙啸再起，比之前更清晰，也更近了一些。

他站起身，玄金龙气自然流转，伤势虽未痊愈，却已不再致命。他转身望向秘窟出口，海水翻涌，仿佛命运的洪流在等待他踏入。

"等着我，小妹。"

他迈步而出，身影消失在深海之中。

远处，龙影悄然浮现，静静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