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钦胸口的伤口像张开的深渊，不断涌出暗红血水。敖光跪在他身边，手掌贴着那道裂口，灵力如潮水般涌入，却始终无法填补那个空洞。
他能感觉到弟弟微弱的心跳，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撑住……”敖光低声说，声音里难得带着一丝焦急，“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痛苦。”
海底峡谷的水流忽强忽弱，带起一片片破碎的珊瑚与焦黑的岩石。远处海流一阵剧烈波动，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靠近。
敖光缓缓起身，目光冷峻。
他知道，真正的敌人，还没有现身。
敌人的身影从深海中浮现，如同幽影般无声无息。他身披黑袍，长戟在手，周身缠绕着诡异符文，每一道都仿佛带着死亡的气息。
“东海龙王。”他的声音低沉而阴冷，“别来无恙？你可还记得千年前的誓言？”
敖光眉头一皱，眼神微动。这个声音，他似乎听过，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
“你是谁？”他问，语气平静，却暗藏警惕。
黑影轻笑一声，不答反问：“你觉得呢？你亲手签下的契约，换来的和平，如今不过是一场笑话。”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戟，一道黑色气刃破水而出，直取敖光咽喉。
敖光侧身避过，右手一扬，掌心凝聚出一道水蓝色光芒，猛地拍向对方。
轰——！
海水被激荡开来，掀起滔天巨浪。黑影被震退数步，却稳住身形，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还是这么谨慎。”他讥讽道，“可惜，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所不能的东海龙王了。”
敖光没有回应，只是双目凝重地盯着对方。他能感觉到这股气息，熟悉又陌生，仿佛在记忆深处某个角落藏着。
“你到底是谁？”他再次开口，语气已带警告。
黑影不急不缓地抬起长戟，指向敖光身后：“她已经入局了，你还想装傻到什么时候？”
敖光瞳孔一缩。
“谁？”
“敖闰。”黑影吐出两个字，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你以为她还在挣扎？不，她已经被我们牢牢掌控。你呢？你真的以为你能摆脱这一切？你以为封印了玉符就能摆脱控制？你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我们写好的剧本。”
敖光心中一震。
玉符上的血咒……果然不是巧合。
“你们到底是谁？”他咬牙问道，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黑影没有回答，而是身形一闪，再次发动攻势。这一次，他直扑敖光，长戟划破海水，带起一道凌厉的寒光。
敖光迅速结印，掌心凝聚出一道水龙卷，迎击而上。
轰隆——！
两股力量在水中碰撞，激起巨大漩涡，将周围的礁石、珊瑚尽数撕碎。
战斗在瞬间爆发，激烈而残酷。
敖钦在结界内勉强睁开眼，意识模糊，耳边传来阵阵轰鸣。他能感觉到剧烈的震动从四面八方袭来，却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
只听得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
“你以为封印了玉符就能摆脱控制？你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我们写好的剧本。”
他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
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震荡。
结界外，敖光正与黑影激战，招式凌厉，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之势。然而对方似乎对他的招式了如指掌，总能在最后一刻化解攻势，甚至反攻。
“你为什么一直留手？”黑影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是因为他吗？”
他指向结界内的敖钦。
敖光眼神一冷。
“他……是我弟弟。”
“哈！”黑影大笑，“多么感人的一句话。可惜啊，他已经没机会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调转方向，直冲结界而来。
敖钦正想挣扎起身，却见一道黑影猛然逼近，长戟直指他胸口。
他来不及反应，甚至来不及闭眼。
下一秒——
轰！！！
敖光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巨大的冲击力让敖光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胸口炸开一道血花。
敖钦瞪大双眼，嘴唇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他看着敖光缓缓站起身，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撑着岩壁，眼神依旧坚定。
“你若要杀我，我认。”敖光低声道，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但……别动我兄弟。”
黑影怔了片刻，随即冷笑：“感人至深。可惜你们已经没机会了。”
他不再恋战，身形逐渐虚化，消失于海流之中。
敖光踉跄后退，靠在石壁上，一手捂着伤口，一手轻轻扶住敖钦。
“撑住……”他低声说，声音嘶哑，“撑住……”
敖钦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昏暗。他努力睁着眼睛，却越来越沉重。
他听见敖光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你一直是我最骄傲的弟弟。”
他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已无力开口。
“当年……是我错了。”
敖钦眼角滑落一滴泪，在海水中缓缓散开。
他终于听到了那句等了千年的道歉。
可是……太晚了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慢，意识也越来越远。
最后的画面，是敖光低头看着他，眼神坚定。
“这一次……我要把错的，全都改回来。”
敖钦闭上了眼。
海流渐渐平静，战斗的余波消散在黑暗中。
敖光抱着敖钦，站在破碎的峡谷中，望着远方。
他的伤口仍在流血，却没有去处理。
他只是静静站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远处，一道微弱的光芒从海底升起，那是玉符的残响。
它似乎在回应什么。
“无量仙翁……”敖光喃喃，声音低沉如雷，“你操控了我千年，现在……轮到我了。”
他缓缓抱起敖钦，转身离去。
身后，只剩一片废墟，和那道未尽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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