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蝉鸣还未完全褪去,新学期的课本油墨味已经弥漫在教室里。我抱着新发的教材走向座位,余光瞥见江少恺正倚在窗边翻着一本科技杂志,阳光斜斜穿过他的睫毛,在书页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抬头时与我对视,忽然露出一个清浅的笑,示意我看他桌上多出的那摞练习册:“帮你领的,物理老师说这批习题很重要。”
那天的午后,我趴在课桌上解一道电磁学难题,草稿纸被橡皮擦出毛边也毫无头绪。江少恺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他的校服袖口掠过我的手背,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皂角香。“试试用左手定则。”他用铅笔在图上划出辅助线,笔尖点在磁场方向的箭头处,“电流方向和磁场垂直时,受力方向就会...”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温热的呼吸几乎要拂过我的发顶。
放学时分,我在校门口撞见抱着实验器材的江少恺。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怀里的电路板还闪烁着微弱的红光。“科技社的新项目。”他笑着解释,又突然顿住,“要...要不要去看看?”实验室里摆满了精密仪器,江少恺戴上护目镜调试激光发射器,侧脸在蓝光中勾勒出锋利的轮廓。当他成功让光束在镜面间折射出绚丽的光路时,转身冲我眨了眨眼:“你是第一个观众。”
入秋后的运动会成了转折点。江少恺在1500米跑道上飞驰时,我攥着加油牌的手心全是汗。最后一圈他的步伐明显沉重,我跟着跑道边的人群狂奔,嗓子喊到沙哑。冲过终点线的瞬间,他踉跄着扶住我的肩膀,剧烈的喘息喷在我耳边:“你喊的加油...比兴奋剂还管用。”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指尖在我掌心轻轻一握,又迅速松开。
某个晚自习后,江少恺突然约我去天台。夜风裹着桂花香掠过发梢,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机械装置,轻轻一按,无数发光粒子悬浮在空中,拼凑出“加油”两个字。“自制的磁悬浮灯。”他望着闪烁的光点,耳尖泛红,“你上次说怕黑...”话没说完,远处传来保安的脚步声,我们慌乱躲进阴影,肩并肩的距离里,能听见彼此擂鼓般的心跳。
深秋的校园铺满银杏叶,江少恺总在清晨塞给我一杯温热的蜂蜜柠檬茶。有次我感冒咳嗽,第二天桌洞里就多出一盒润喉糖,包装纸上用钢笔写着:“按时吃药,笨蛋。”字迹遒劲得像是要刻进纸里。科技社备战市级比赛的日子里,我常陪他熬夜调试设备,困倦时趴在桌上,再醒来总会发现身上披着他的校服,旁边放着还温热的奶茶。
比赛前夜,江少恺突然发来消息:“能来操场吗?”月光下,他捧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躺着一架微型无人机。“内置了定位系统,”他声音发颤,“这样...你迷路的时候我就能找到你。”无人机腾空而起,尾翼投射出细碎的光斑,在他眼底汇成银河。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喉结滚动:“夏栀意,我...”警报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原来我们超时未归触发了校园警报。
初雪那天,江少恺在许愿墙前拦住我。他呵着白气在便利贴上写字,转身离开时,我偷偷踮脚去看。蓝色便签上的字迹被雪水晕染,却依然清晰:“想和你一起收集四季的云。”身后突然落下件带着体温的外套,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笨蛋,会感冒。”远处传来同学打雪仗的欢笑声,而我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这世间所有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