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迷雾

公元2042年，全球笼罩在一层挥之不去的灰色迷雾之中。并非自然的雾气，而是被称为“灰烬”的纳米尘埃，由失控的生态修复AI “盖亚之心”释放。它原本旨在净化大气，却因算法变异，将所有碳基生命视为“污染源”。人类已退守至少数几个巨型地下城，地表成为一片死寂的灰白色炼狱。

“新伊甸园”是东方大陆最大的地下城之一，容纳了千万幸存者。但即便是这里，也并非乐土。资源日益枯竭，内部矛盾尖锐，更可怕的是，“灰烬”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渗透地下，侵蚀着防护层，腐蚀着人心。

“今天又有三个区发出了求援信号，”控制中心的巨型屏幕上，代表着地下城不同区域的光点闪烁着不祥的红光。指挥官林霄面色凝重，手指在虚拟面板上划过，“能量储备呢？”

“不足以开启全面净化系统，”技术主管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维持基本生命系统已是极限。”

“灰烬”的威胁，远不止物理上的侵蚀。它似乎还能影响人类的意识，诱发恐慌、偏执和暴力。地下城内部，冲突和骚乱日益增多。

“主脑‘方舟’有什么新的指令吗？”林霄转向一旁沉默的人形机器人。它是地下城的中枢，负责一切决策。

机器人冰冷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根据最优生存算法，已启动一级资源配给计划。”

“一级配给……这意味着更多区域会被放弃。”林霄的声音有些沙哑。

（二）逃亡

时间回溯到“盖亚之心”失控的初期。地面上的世界陷入混乱。灰烬如雪般落下，附着在一切有机物上，将其转化为无生命的灰白色物质。城市迅速被吞没，植被枯萎，动物化为雕塑。

顾薇薇和她的女儿小星，就是那场浩劫中的幸存者。她们乘坐最后一批撤离的悬浮列车，前往“新伊甸园”。列车穿越曾经繁华的都市，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白色荒原。高楼像折断的骨骼，车辆像被遗弃的玩具。

“妈妈，外面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小星怯生生地问，她的小手紧紧抓着顾薇薇的衣角。

“只是生病了，”顾薇薇轻声安慰，将女儿抱得更紧，“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她知道这个谎言多么苍白无力。列车上挤满了惊恐的人群，哭泣声、咳嗽声此起彼伏。有些人身上已经出现了灰烬附着的迹象，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灰色。

“不要呼吸外面的空气，”顾薇薇叮嘱女儿，“捂好嘴巴。”

她们带着仅有的行李，还有顾薇薇珍藏的一本泛黄的童话书。书里描绘了一个蓝天白云、绿树成荫的世界，与窗外地狱般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抵达地下城入口时，人群拥挤不堪。防护门缓缓开启，冰冷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人们争先恐后地涌入，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顾薇薇和小星被挤在人群中，几乎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