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亲很少提及家族的过去，只说灵术士一脉，自古便隐匿于世，不为凡人所知。他们是沟通阴阳的桥梁，是平衡生死的力量。但他也说过一句让我至今难以忘怀的话：“灵术既可安抚亡魂，也可役使厉鬼。”

他曾带我去看过一次他施展灵术。那是一个刚刚离世的妇人，她的魂魄茫然地在屋中游荡，对自己的死亡毫无知觉。父亲走到她身前，缓缓伸出手，他的指尖散发出淡淡的白光。他低声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妇人的魂魄便渐渐安定下来，她看向父亲的眼神从迷茫转为感激。最后，她向父亲深深一躬，化作一道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那场景既神圣又带着一丝悲凉。我问父亲，这就是通灵吗？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但我知道，父亲身上背负着许多秘密，那些秘密沉甸甸的，压得他眉间总有一抹化不开的愁绪。他将那个古朴的玉佩交给我时，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有期待，也有担忧。他说，这玉佩名为“引灵”，能引导初学者感知灵的存在，也能在危急时刻召唤出强大的灵助阵，但使用它需要付出代价，代价的大小，取决于召唤的灵的强度。

从那以后，我每日除了学习文字和算数，更多的时间都花在感知“引灵”玉佩上。我的左眼变得更加敏锐，能看到空气中游动的更多光点，甚至能隐约听到一些细微的、仿佛来自远方的低语。我知道，我正在踏入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由灵构成，充满未知和危险的世界。而父亲，是这个世界的引路人。

母亲看着我日渐消瘦，眼神中的担忧越来越浓。她偷偷拿走了我的“引灵”玉佩，藏了起来。父亲发现后，只是沉默地将玉佩要了回来。没有争吵，没有责备，但那无声的对抗，让家里的气氛变得压抑。

我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我好，只是方式不同。母亲希望我平安喜乐地度过一生，远离那些危险的神秘力量。父亲则希望我能继承家族的技艺，拥有自保的能力，甚至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那一年，我十六岁，玉佩在我手中散发出越来越明亮的光芒，我能清晰地感受到玉佩深处蕴藏的古老力量。父亲告诉我，是时候让我独自出去闯荡了。他给了我一个包裹，里面有换洗衣物，一些盘缠，还有一本薄薄的册子，上面记录了一些基础的灵术咒语和注意事项。以及那个“引灵”玉佩。

他最后一次抚摸我的头，动作有些生涩，仿佛不习惯表达情感。他看着我的左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他说：“记住，心明，方能通灵。世间善恶难辨，唯有坚守本心，才能不被灵所惑。”

母亲在门口流泪，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只是不停地往我的包裹里塞东西，生怕我在外面受苦。我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对未知的期待，也有对离别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