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笔记

午休铃声刚落，走廊里就涌来攒动的人影。你捏着书包带站在三班门口，指尖有点发烫——早上吴是温那句“笔记记得中午找我拿”，像颗小石子在心里悬了一上午。

三班的喧闹比你们班更甚，几个男生勾着肩往出走，看到你时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点探究。你赶紧低下头，往里扫了眼，很快就看到了靠窗的吴是温。

他正低头整理卷子，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发梢，镀了层浅金。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嘴角弯了弯：“来了？”

“嗯，麻烦你了。”你站在桌旁，后背能感觉到走廊里投来的目光，有些不自在。

他从抽屉里拿出个活页本递过来：“上周重点都在里面。”

本子封面是浅灰色的，边角齐整，看得出来主人很爱惜。你接过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像触到片微凉的羽毛，赶紧缩了缩手：“谢谢，用完就还你。”

“不急。”他笑了笑，目光忽然越过你肩头，顿了顿，“哪里不懂的话，我可以……”

“她不用。”

冷硬的声音突然从身后砸过来，惊得你猛地回头。Riku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走廊里，校服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皱巴巴的T恤，眉头拧得死紧，眼神像淬了冰，直勾勾盯着吴是温。

三班门口瞬间静了静，几个往外走的学生停住脚，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

“Riku？”你皱起眉，“你怎么来了？”

他没看你，视线还黏在吴是温身上，像只炸毛的小兽：“我找她。”

吴是温挑了挑眉，合上书站起身，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转头看向你时眼里带点揶揄：“看来我得先回避了。”他拍了拍你的胳膊，“笔记慢慢看，有问题来三班找我。”

说完他拿着水杯往外走，经过Riku身边时，两人视线撞了下，又很快错开。

Riku等他走远了，才猛地转头瞪你，语气里带着没处撒的火：“你拿他笔记干什么？”

你有点不高兴：“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我不能来？”他梗着脖子，往前走了半步，几乎要贴到你面前，“我去你们班找你，他们说你往这边来了。”

走廊里的风从窗户钻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晃了晃。你这才发现他鼻尖有点红，大概是跑过来的，呼吸还带着点急。

“我的笔记比他的好。”他突然说，声音降了点，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底气不足，“我标了老师随口提的考点，他肯定没标。”

你想起他那本封面画满机器人、公式写得歪歪扭扭的笔记，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你的笔记？我能看清字就不错了。”

他脸腾地红了，耳根也跟着发烫，却还是嘴硬：“那、那是我写得快！重点都在！比他那本板板正正的有用多了！”

“是吗？”你翻开吴是温的笔记，字迹工整，重点用不同颜色标得清清楚楚，旁边还画了简单的示意图，“那我看完这本，再去五班借你的对照？”

他噎了一下，看着你手里的本子，眼神有点别扭，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校服口袋，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也行。”

你合上书转身要走，他突然拉住你手腕，力道很轻，指尖却烫得吓人。

“下午体育课。”他低着头，声音有点含糊，“你们班和我们班一起上，记得穿运动鞋。”

你愣了愣，回头看他。他眼神躲躲闪闪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刚才那股凶巴巴的劲儿全没了，倒像个怕被拒绝的小孩。

走廊里的人渐渐少了，阳光斜斜地铺在地上，把你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这次没再拉扯，而是乖乖地挨在一起。你心里软了软，挣开他的手时，语气放轻了点：“知道了。”

他看着你往楼梯口走，直到你拐过弯，才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根，嘴角悄悄翘了个小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