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鸣声像千万只蜜蜂在颅骨里乱撞。青璃睁开眼，猩红的池水灌进鼻腔，呛得她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幼体。小家伙的体温烫得吓人，皮肤下泛着诡异的青铜色光晕。
"别怕..."她张嘴吐出串气泡，右手胡乱抓住截锈蚀的剑柄。剑刃在池底划出刺耳声响，惊得周围剑煞如活物般退散。借着微光，她看见池底铺满断裂的仙兵，每把残刃都刻着相同的莲纹——和她锁骨处的青莲图腾一模一样。
幼体突然在她怀里剧烈抽搐。青璃低头，发现池水正化作细丝钻进孩子鼻孔，在皮肤下凝成鱼鳞状的纹路。远处有金光闪烁，她蹬着池底碎石往前游，长发被剑煞绞断几缕。
日轮冕的碎片悬浮在池心，像被撕碎的小太阳。冕冠中央嵌着盏琉璃灯，灯芯里蜷缩着条黯淡的龙影。青璃伸手去够，指尖刚碰到琉璃表面，池水突然沸腾。
"以日轮为契..."
妖文在琉璃上浮现的刹那，幼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青璃眼前炸开刺目白光，恍惚看见记忆里的妖皇跪在昆仑巅，金甲染血，手里捧着半块日轮冕。
"吾愿以本源为祭。"画面里的妖皇剖开自己心口，金血在空中凝成契约文字，"换她不受混沌反噬。"
青璃瞳孔骤缩。那些文字分明写着"自愿"二字，可妖皇剜心时，她分明看见有黑雾从契约缝隙里渗出来。幼体突然挣脱怀抱，小兽般扑向日轮冕。契约文字猛地化作锁链，毒蛇般缠住孩子脚踝。
"回来！"青璃扑过去时，锁链已经顺着幼体小腿往上爬。孩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玉质化，左眼下方浮现出泪滴状的红痕。她徒手去扯锁链，掌心立刻被灼出焦痕。
妖皇的记忆画面还在继续。青璃看见自己化形那日，妖皇站在混沌海边，日轮冕突然裂开蛛网纹——和现在池底碎片上的裂纹分毫不差。契约锁链突然暴走，几十根同时刺向幼体心口。
青璃想都没想就转身护住孩子。第一根锁链贯穿她肩膀时，锁骨处的青莲图腾爆发出刺目青光。混沌能量从她每个毛孔里溢出来，在两人周围结成光茧。锁链撞在光茧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痛..."幼体在她怀里蜷成团，小手却死死攥着她衣角。孩子左眼的泪痣红得滴血，皮肤下的青铜纹路正疯狂吞噬锁链上的黑雾。青璃突然发现那些根本不是契约锁链——每根链条内侧都刻着玉虚宫的云纹。
元始天尊的印记。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发冷。幼体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微型日轮。青璃伸手去接，血冕却穿过她掌心，径直飞向池底某处。池水震荡间，她看见魔尊的命灯悬浮在黑暗里，灯芯龙影正在啃咬自己的爪子。
"不要看！"她捂住幼体眼睛，自己的视线却被牢牢钉在命灯上。魔尊的身影在灯焰里时隐时现，玄铁剑正一寸寸刺入自己心口。更可怕的是，剑柄上缠着的命羽突然燃烧起来——那是妖皇的本命羽。
幼体在她怀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青璃低头，发现孩子左眼的泪痣正在变形，渐渐勾勒出青铜鱼篓的轮廓。池水突然变得粘稠，日轮冕碎片上的妖文一个接一个熄灭。
最后熄灭的是"自愿"二字。
补充说明：青璃的指尖在血水中痉挛，魔尊命灯里的龙影突然扭头与她四目相对。那双竖瞳里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妖皇被锁链贯穿心口的画面。
"阿娘..."幼体突然发出清晰的呼唤，声音却带着青铜器摩擦的嗡鸣。孩子左眼的鱼篓纹路正在渗出金血，每滴血珠坠入池底都激起刺耳的剑吟。
池水突然变得滚烫。青璃看见自己掌心被灼伤的焦痕里钻出青色根须，顺着锁链疯狂生长。日轮冕的碎片开始震颤，那些熄灭的妖文被根须强行点亮，在黑暗中拼凑出残缺的契约内容。
"自愿献祭...本源...镇压混沌海？"青璃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画面突然切换成妖皇抱着婴儿时期的她站在青铜门前，门缝里渗出的黑雾正被日轮冕的金光逼退。
幼体突然咬住她的手腕。尖锐的疼痛中，青璃看见孩子口腔里长满了细密的青铜獠牙。更可怕的是，那些獠牙正在啃食她伤口里长出的青莲根须，而幼体脸上浮现出享受的表情。
"松口！"她捏住孩子下颌时，池底所有仙兵残骸突然立起，剑尖对准她们所在的位置。魔尊命灯里的龙影发出凄厉长吟，玄铁剑已经刺入心口三寸，灯焰突然暴涨成血色。
青璃怀里的幼体开始剧烈膨胀。孩子的皮肤寸寸龟裂，露出下面青铜色的鳞甲，后背隆起两个鼓包。那些锁链碎片被新生鳞甲吸收，在体表形成诡异的符咒。
"原来如此..."青璃突然笑出声，笑声里混着血沫。她终于明白妖皇契约里那个被黑雾污染的缺口——元始天尊在契约里偷换了概念，把"守护"变成了"镇压"。
幼体完全挣脱怀抱的瞬间，池底响起玉磬破碎的脆响。青璃看见孩子后背鼓包撕裂，伸出两片青铜色的残缺羽翼。魔尊命灯在此刻轰然炸裂，飞溅的灯油在池水中凝成十二个血色大字：
"混沌现世日，三界共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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