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咔嚓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青璃的指尖陷进裂缝里。青铜色的血顺着冰层纹路蔓延，每流一寸就凝固成细小的莲花纹。她抬头看悬在空中的日轮冕虚影，妖皇残魂的嘶吼声震得冰碴簌簌往下掉。
"灯芯换命？"青璃摸着自己正在玉质化的右脸，那里已经感觉不到温度。幼体在她怀里剧烈抽搐，龙角上的金光忽明忽暗，鳞片剥落的地方露出底下青莲状的纹路。
太上老君的虚影飘近两步，拂尘银丝突然暴长，缠住她脚踝。"你以为妖皇为什么选你？"虚影的声音带着炼丹炉特有的金属回响，"混沌青莲的容器，最适合温养..."
幼体突然暴起，一口咬住拂尘。银丝崩断的瞬间，青璃看见它瞳孔里映出的画面——妖皇金甲下的皮肤根本不是玉质化，而是正在融化成青铜液体，那些液体顺着契约文字流进她化形那日的莲台。
"阿娘...看心口..."幼体的声音越来越弱。青璃扯开衣襟，发现心脏位置的皮肤下有个发光的日轮轮廓，正随着幼体的抽搐同步震颤。每震颤一次，就有新的契约条款浮现在她视野里，那些条款像活物般扭动，把"守护"全部替换成"献祭"。
冰面突然倾斜。青璃抱住幼体滚到池边，锁骨处的莲纹烫得能烙穿石头。幼体用最后的力气把龙角抵在她心口，金光顺着血管往心脏里钻，疼得她弓起背。
记忆像开闸的洪水冲进来。她看见妖皇跪在元始天尊面前，胸口插着半截青铜灯芯。"用青莲转世温养三千年..."元始天尊的袍角扫过灯盏，那盏灯的形状赫然是她化形前的本体，"等灯芯成熟，就是新的日轮冕。"
幼体的鳞片开始大面积脱落。它挣扎着用爪子扒开青璃的右手，在她掌心画了个燃烧的莲花符。"记住...心灯..."它的喉咙里涌出青铜色的血沫，"不灭..."
池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青璃突然发现幼体变轻了——它的下半身已经变成半透明的青铜，正在她怀里一点点消散。那些消散的青铜粒子没有落地，而是被吸进她心口的日轮轮廓。
"原来你才是灯芯..."青璃把额头贴在幼体正在冷却的龙角上。幼体咧开嘴想笑，獠牙却先一步化成青铜沙。它用最后的实体碰了碰青璃流泪的眼睛，那滴泪刚落下就凝成青金色珠子，珠子里封着个微型的八卦印。
太上老君虚影突然凝实。他伸手要抓那滴泪珠，青璃突然暴起，完全玉质化的右手直接捅穿虚影胸口。"你们都要灯？"她声音里混着妖皇的龙吟和幼体的尖啸，"那就把三界都点成天灯！"
冰层轰然炸裂。无数青铜莲花从裂缝里疯长出来，每朵花蕊都跳动着金红色的火苗。青璃站在火莲中央，看着幼体最后一片鳞在她掌心化成青铜灰。灰烬里浮起半截灯芯的虚影，对她做了个吹灯的动作。
"嘘——"虚影消散前的口型这么说。
青璃心口的日轮轮廓突然暴涨。她听见三界所有水源同时沸腾的声音，听见元始天尊的惊怒，听见魔尊命灯炸裂的脆响。但最清晰的，是幼体消散前用龙角在她心底刻的那句话：
"阿娘，要烧得比太阳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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