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幽蓝微光在青璃眼皮上跳动。她蜷缩在潮湿的岩壁凹陷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石缝里渗出的水珠。蒲公英精的残魂飘在她肩头，光点比之前暗淡了许多。
"那是什么？"青璃突然坐直身子。洞壁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青金色的纹路，像血管一样随着她的呼吸频率微微鼓动。她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就缩了回来——那些纹路是烫的。
蒲公英精的光点剧烈闪烁："别碰！那是混沌道纹...但你必须碰。"
黑雾在洞口凝聚成狰狞的漩涡，隐约能看见里面浮动的面孔。青璃咽了口唾沫，把渗血的中指按在最近的一道纹路上。
洞壁轰然炸开。没有碎石飞溅，只有铺天盖地的金色洪流将她吞没。无数契约文字在空中交织成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记忆碎片。青璃看见妖皇跪在元始天尊面前，胸口插着半截青铜灯芯。
"以混沌为契。"妖皇影像的声音带着龙吟般的震颤，"只要护她周全，本皇甘愿永镇归墟。"
画面突然扭曲。魔尊的身影从另一块碎片里走出来，黑袍下露出正在玉质化的手臂："逆天改命又何妨？本尊偏要..."
黑雾突然从契约文字的缝隙里渗进来，像墨汁污染清水。青璃眼睁睁看着"守护"二字扭曲成"献祭"，那些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看左下角！"蒲公英精的光点冲进洪流深处，"那才是原始条款！"
青璃扑过去时，黑雾凝成的利刃已经刺到眼前。炼丹炉的虚影突然在她背后展开，三昧真火将黑雾逼退三尺。太上老君的虚影挡在她身前，拂尘银丝寸寸断裂。
"老道私心..."虚影的轮廓开始透明化，"但这次选对了。"
黑雾里传来尖啸，万千触须同时刺来。青璃无意识地抬手，长发突然无风自动。她没看见自己周身迸发的青金光晕，只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锁骨处的莲纹往心脏里灌。
契约锁链尽数崩断的瞬间，她抓住了那块最小的记忆碎片。妖皇和魔尊的声音同时在她耳畔炸响："他们封的不是记忆...是你的心！"
剧痛从心口炸开。青璃弓着背摔在洞底，看见自己手臂内侧浮现出完整的混沌莲印。现实世界里传来缚仙索断裂的脆响，紧接着是震彻三界的龙吟警报。
蒲公英精的光点在她掌心最后闪了闪："要烧得比..."
黑雾突然被某种力量凝固。青璃抬头，看见洞口处妖皇的金甲反射着寒光，他身后是正在融化的魔尊黑袍。两人身上都有青金色的火苗从莲印里窜出来。
"既然要疯..."青璃抹掉鼻血站起来，混沌道纹顺着她的脚踝往上爬，"那便疯个彻底。"
]青璃的指尖还残留着道纹灼烧的刺痛，混沌莲印在手臂内侧发烫。洞外黑雾突然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妖皇的金甲撞进视野时带起一串火星子。
"站着等死？"魔尊的黑袍擦过她耳际，玉质化的手掌捏碎了三根袭来的雾刺。青璃闻到他袖口传来的血腥味里混着雪松香——和记忆碎片里一模一样。
蒲公英精的光点突然在她衣领里蹦跳："小心脚下！"
青璃低头时正看见自己的影子扭曲成八爪鱼状。黑雾从她影子里喷涌而出，瞬间缠住她脚踝往上爬。妖皇的方天画戟劈到半**然转向，戟刃挑断她一缕头发——原来有根雾丝正往她太阳穴里钻。
"屏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虚影再次浮现，炉盖掀开的刹那，三昧真火把青璃的影子烧成了灰白色。她突然呛出一口血，血珠悬在空中凝成十二朵微型火莲。
魔尊的冷笑声在头顶炸开："老东西的保命手段倒是不少。"
山洞突然剧烈摇晃。青璃看见妖皇的金甲缝隙里渗出青金色液体，那些液体落地就变成跳动的契约文字。黑雾触须碰到文字立刻发出油炸般的滋啦声，但更多的雾团正从洞顶钟乳石里渗出。
"接着！"妖皇突然把方天画戟插进地面，反手从自己脊椎里抽出一截发光的东西。青璃接住的瞬间才看清是半截灯芯——正是记忆里插在他胸口那截。
灯芯入手就融进她的莲印。锁骨处的纹路突然活过来，顺着脖颈爬上右脸。青璃疼得单膝跪地，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竹节生长的爆响。魔尊突然按住她天灵盖，掌心传来的寒意勉强镇住体内暴走的能量。
"现在。"妖皇的金甲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青金色的皮肤，"看清楚了。"
他扯开衣襟的瞬间，青璃瞳孔骤缩——妖皇心口有个和她一模一样的莲印，只是被五道锁链纹路死死缠着。其中三道锁链正在崩断，断裂处喷出的不是血，是带着星光的混沌气流。
黑雾突然集体静止。洞外传来某种巨型生物扫过山脊的摩擦声，紧接着整个山洞像被扔进滚筒般上下颠倒。青璃在失重状态下抓住魔尊的袖角，看见他玉化的手臂突然裂开蛛网纹。
"终于来了。"魔尊任由袖袍被她扯裂，露出小臂内侧正在燃烧的契约文字，"准备好见见你的杰作了吗，小莲花？"
洞顶轰然破开时，青璃最先看见的是星空——如果那还能叫星空的话。原本该是夜幕的地方现在布满血管状纹路，每道纹路里都流淌着青金色岩浆。蒲公英精残魂突然发出高频尖啸，光点箭一般射向某处。
顺着光点轨迹，青璃看见星空裂痕中央浮着半盏青铜灯。灯芯正是妖皇给她的那截，而灯油......是她方才咳出的血莲。
"当年你抽自己灯芯镇归墟。"魔尊的玉化手臂开始簌簌掉渣，"现在该还了。"
妖皇突然把金甲整个扯下来往天上一抛。甲胄在空中解体成三千枚金色鳞片，每片都映出青璃不同时期的记忆剪影。黑雾发狂般扑向鳞片，却让星空裂痕扩得更大了。
青璃突然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她举起右手对准青铜灯，锁骨处的莲纹突然暴长三寸——直接刺进了瞳孔。视野染上青金色的瞬间，她听见自己说："以混沌之名。"
星空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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