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钥匙捅进锁骨的瞬间，青璃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不是那种清脆的咔嚓声，而是像冰层下暗流涌动时沉闷的挤压声。莲印周围泛起一圈青黑色的纹路，像滴进清水里的墨汁般迅速晕染开来。
研究员的白大褂下摆被黑洞吸得笔直，他伸手想抓住什么，数据链却突然缠上他的脖颈。"这次...不一样..."他的声音被拉长变形，眼镜片啪地裂开蛛网纹。
青璃右眼看见的是实验室崩塌的景象，左眼却看见洪荒战场上妖皇的金焰正被黑雾吞噬。两种画面在脑内对撞，疼得她弯下腰，钥匙在伤口里又深入几分。
"你终于想起来了？"研究员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青璃猛地抬头，发现四周变成了青铜色的神殿。地面在流动，银色的液体里漂浮着记忆碎片，有些碎片里是她在吃糖葫芦，有些却是她被绑在祭坛上。
研究员的白大褂正在褪色。不是变淡，而是像被岁月快速侵蚀般，布料从袖口开始泛黄、脆化，露出底下暗红色的法袍纹路。他摘掉破碎的眼镜，异色瞳里的金芒刺得青璃眼睛发酸——左眼瞳孔已经变成竖线，是魔尊的特征。
"第几次了？"青璃听见自己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每次都会问。"研究员——或者说正在苏醒的魔尊——用指节敲了敲身旁的青铜立柱。柱身亮起密密麻麻的刻痕，每道刻痕都在闪烁不同的画面。
青璃伸手碰了最近的一道。指尖刚接触，整根立柱突然喷出全息投影。画面里是穿着粗布衣裳的自己，正把青铜钥匙塞给个戴草帽的少年。那少年抬头时，草帽阴影下露出研究员的脸，只是更稚嫩些。
"第一次轮回。"研究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那时候刚化形，混沌道韵外泄得太厉害。"他的法袍下摆突然被无形的手掀起，露出脚踝上深可见骨的勒痕——和青璃记忆里太上老君袖口的缚仙索痕迹一模一样。
神殿开始倾斜。穹顶的莲台投影分裂成三部分，分别化作妖皇逆鳞、魔尊断角和半截拂尘，在头顶厮杀。青璃锁骨处的钥匙突然发烫，烫得她闻到自己皮肉焦糊的味道。
"别看上面！"研究员突然扑过来捂住她眼睛。青璃眼前一黑，却从指缝里看见他手腕内侧的银蛇镯正在融化，变成液态金属流向她的伤口。妖皇的闷哼声直接在她脑子里炸开："地下室...墙上有..."
数据链突然从地面暴起，像标枪般贯穿研究员胸口。没有血，只有黑雾从伤口涌出，在空中组成"封"字咒文。青璃下意识去抓他下滑的身体，却摸到后背凸起的魔尊角——断了一半，断口处闪着银光。
"你到底是..."青璃的质问被卦签落地的脆响打断。三根青铜签插进流动的地面，组成祭坛形状，金焰灼烧处浮现出便利店的地下室投影。这次画面清晰得能看见货架角落的日期——正是她化形那天的日历。
复制体的残骸飘到眼前，银色的躯体已经消散大半，最后凝成朵蒲公英的形状。青璃突然想起第二章节里为她牺牲的蒲公英精，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研究员——现在完全显现出魔尊轮廓的男人——突然抓住她握钥匙的手。"这次轮到你了。"他声音里三种声线在打架，"格式化...或者..."
青璃猛地发力拧转钥匙。神殿穹顶轰然坍塌，露出外面浩瀚的星空。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雨倾泻，每片都映出不同轮回的结局：有时是她被老君炼成丹药，有时是妖皇抱着她的尸体自爆，最多的是魔尊站在血泊里，手里攥着断成两截的青铜钥匙。
三种印记的实体在头顶厮杀到最激烈时，妖皇逆鳞突然射出一道金光，正中最粗的那根数据链。链子断裂的瞬间，青璃清楚听见便利店门铃的"叮咚"声。
"1315..."研究员咳出一团黑雾，雾里裹着半片蒲公英绒毛。青璃这才发现自己的血顺着钥匙滴落，在地面银液上砸出第1314个涟漪。下一滴悬在伤口要落未落，血珠表面映出地下室墙面的刻痕——那分明是用指甲反复刮擦出的"1315"。
魔尊的法袍突然燃起金焰，他最后推了青璃一把。神殿彻底崩塌的轰鸣中，青璃听见三个重叠的声音："别信记忆...""找到真...""快逃..."
血珠坠落的瞬间，青璃突然听见便利店冰柜的嗡嗡声。
研究员——不，现在应该称他为魔尊——的身体正在她怀里分解成数据流，法袍边缘卷起焦黑的火星。那些火星飘到空中，竟变成便利店促销单上的打折标签。
"1315..."青璃盯着墙上血痕，突然发现那不是数字，而是用指甲反复描摹的便利店商品条码。货架最底层那瓶矿泉水的条码，正是她化形那天的日期。
妖皇的金焰突然从她锁骨伤口喷涌而出，烧焦了正在愈合的皮肉。剧痛中，她看见研究员残留的眼镜框在银液里溶解，镜片裂纹组成了三个字：冰鲜区。
复制体化作的蒲公英绒毛粘在她手背上，绒毛根部渗出便利店关东煮的汤汁气味。青璃突然想起第二章节里，蒲公英精临消散前偷偷往她包里塞了串鱼丸。
"这次不一样。"她攥紧融化的钥匙柄，金属已经软得像关东煮里的魔芋丝，"因为冰柜..."
数据链突然从她脚底窜出，链条上挂满了便利店小票。最上面那张写着：混沌青莲化形纪念日特惠，第二份半价。
魔尊最后一片法袍碎成二维码的瞬间，青璃终于看清地下室墙面的全貌——那不是刻痕，而是用指甲抠出来的、无数个相同的便利店监控画面。每个画面里，穿白大褂的研究员都在货架前拿起同瓶矿泉水。
瓶身标签的保质期数字，正在她滴落的血珠里跳动：13:14→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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