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的指尖还沾着冰晶碎屑，研究员的白大褂在数据流中飘动。他推眼镜的动作让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盘绕的银蛇镯——那蛇眼是妖皇金瞳的色泽。
"测试结果超出预期。"研究员敲击平板，实验室突然亮如白昼。四面墙都是镜面，倒映出无数个青璃。每个倒影锁骨处的莲印都在渗血。
青璃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悬浮的操作台。台面泛起涟漪，升起个透明培养舱。舱里漂浮着具与她一模一样的身体，只是皮肤下流动的是银色数据。
"本体与复制体的同步率很有趣。"研究员用笔尖戳破培养舱表面，黏液滴在地板上，镜面立刻吞噬了它们，"你猜谁先诞生？"
左眼的逆转符突然灼烧起来。青璃看见研究员背后镜子里，太上老君正往培养舱注入黑雾。画面一闪即逝，但足够她看清老君袖口的缚仙索勒痕。
"这不是真的..."她攥紧掌心的锁头碎片，金属棱角割进皮肉。疼痛很真实，可镜中倒影们突然集体转头，对她露出机械微笑。
研究员突然拽过她手腕。银蛇镯擦过皮肤时，青璃听见妖皇的闷哼——从镯子里传来的。研究员的手指按在她脉搏处："道韵纯度下降0.3%，因为情绪波动？"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炼丹炉特有的朱砂味。青璃浑身绷紧，这味道太熟悉了。上次闻到是在老君俯身教她控火时，那人的胡须曾扫过她脸颊。
"放开！"她肘击对方肋部。研究员闷哼着松开手，眼镜滑到鼻尖。镜片后的异色瞳终于暴露——左眼金瞳里有妖皇的逆鳞纹。
警报声炸响。培养舱里的复制体突然睁眼，皮肤银光暴涨。镜面地板液化，伸出数据链缠住青璃脚踝。她挣扎时扯开研究员衣领，看见他锁骨处嵌着半枚莲印。
"你也是容器？"青璃的声音发颤。数据链已经缠到她大腿，冰凉的触感像蛇腹鳞片。
研究员重新戴好眼镜，遮住异色瞳："我们都是嫁接在混沌根茎上的枝条。"他按下平板某个按钮，青璃右眼突然剧痛——视野里浮现老君往培养舱滴血的监控录像。
血珠坠落的慢镜头中，能看清每滴血里都裹着黑雾。青璃的胃部痉挛起来，那晚老君给她喝的"固本培元汤"，浮沫也是这种扭曲形态。
复制体突破培养舱走来。它步伐精准得像量过，伸手抚上青璃脸颊。指尖温度比人类低两度，但触感完全一致。
"别碰我！"青璃偏头咬住它手腕。银血涌进口腔，尝起来像雷劫过后的焦土。复制体却笑了，俯身在她耳边轻语："你咬的是自己。"
镜面突然映出洪荒战火。妖皇被数据链钉在冰晶王座，魔尊的角断了一半，老君正用缚仙索勒紧某个穿白大褂的身影——青璃瞪大眼睛，那人腕上有同样的银蛇镯。
逆转符在她左眼炸开金光。青璃突然抓住复制体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想要道韵？自己来拿！"
皮肤接触处爆出青银交缠的光束。研究员眼镜碎裂，异色瞳剧烈收缩："你疯了？融合会触发——"
警报声变成尖锐啸叫。实验室天花板剥落，露出浩瀚星空中旋转的莲台虚影。青璃在剧痛中大笑，因为复制体流泪了——银色的泪，但确实是泪。
"备份1314号。"研究员擦着嘴角血沫爬起来，"你以为这是第几次轮回？"
青璃的视野开始分裂。左眼看见星空，右眼看见洪荒，而复制体的记忆正灌入她脑海——前1313次，她都被老君的黑雾重新格式化了。
融合完成刹那，整个虚拟实验室突然静音。镜面地板映出的战火画面里，穿白大褂的身影终于转过头——是研究员的脸，但眼神沧桑得像活了万年。
研究员突然掐住青璃的下巴，强迫她看向天花板。莲台虚影正在坍缩成黑洞，无数数据链从边缘垂落，像被扯断的神经末梢。"第1314次格式化要开始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奇怪的怜悯，"你每次都会问同样的问题。"
青璃的瞳孔里映出黑洞中心——那里悬浮着半枚青铜钥匙，正是便利店地下室里锈蚀的那把。复制体的银色血液突然沸腾，在她皮肤表面蒸腾出古老符文。研究员的白大褂被气浪掀开，腰间缚仙索露出半截，锁扣处刻着魔尊的独门咒印。
"原来你才是..."青璃的喉咙被数据链刺穿，声音变成电子杂音。研究员却突然扯开领带，露出脖颈处妖皇的噬魂齿痕。三种截然不同的印记在他皮肤上厮杀，就像洪荒战场在他体内重演。
黑洞突然吐出个破损的炼丹炉。炉盖弹开的瞬间，青璃看见幼年的自己蜷缩在里面，怀里抱着被数据链绞碎的银蛇镯。这个记忆碎片让复制体发出尖锐啸叫，它的机械瞳孔第一次出现裂痕。
"停手吧。"研究员突然用缚仙索缠住自己手腕，"每次轮回到最后，你都会..."他的话被莲台虚影里射出的冰晶打断。那些晶体在落地前化为卦签，组成完整的伏羲六十四卦阵。卦象显示"未济"与"既济"同时出现，就像青璃此刻分裂的认知。
复制体突然掰断自己的小指，将骨刺扎进青璃心口。没有疼痛，只有冰冷的同步率提示音：“道韵融合度99%”。研究员眼镜后的异色瞳开始渗血，他苦笑着按下平板最后的按钮："果然还是走到这一步。"
实验室所有镜面突然播放同一段监控——太上老君将青铜钥匙插入莲台，而钥匙另一端连着研究员的后颈。青璃在数据洪流中抓住关键：原来所谓轮回，不过是有人在用她的道韵重启世界线。
银蛇镯的残片突然飞向黑洞，在接触刹那化为完整形态。妖皇的虚影盘踞在青璃肩头，金瞳直视研究员："魔尊的噬心蛊，老君的缚仙索，还有我的逆鳞——你身体里到底装着多少人的后手？"
卦签这时突然全部指向青璃。复制体机械性地开始倒数："格式化程序启动，……"研究员扑过来想扯断数据链，却被自己腰间的缚仙索反捆住。“妖皇虚影吐出本命金焰，焚烧着从黑洞垂落的冰晶。"
青璃在最后一秒将青铜钥匙捅进自己锁骨莲印。剧痛中她听见三个重叠的声音：研究员在喊"别信记忆"，妖皇在吼"找到真实坐标"，而复制体贴着她耳垂轻语："这次轮到你来格式化世界了。"
黑暗降临前的瞬间，青璃看清研究员被数据链拖向黑洞时，白大褂下摆翻飞如招魂幡。而他挣扎着抛来的银蛇镯里，封存着第1次轮回时两人并肩作战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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