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梧桐叶染成琥珀色时，温以桁抱着半尺厚的乐谱文件夹站在 “星芒” 舞蹈工作室门口，指节无意识摩挲着封面烫金的 “林澄玥” 三个字。玻璃门内，身着白色练功服的女子正踮着足尖旋转，裙裾扬起的弧度像被月光吻过的海浪，每一次落脚都精准踩在他心跳的节拍上。
“温老师？” 林澄玥扶住把杆的手顿了顿，汗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勾勒出纤细的锁骨线条。她转身时眼底还带着舞蹈未散的亮芒，见他捧着乐谱站在逆光里，耳尖不自觉泛红，“乐谱…… 您改好了？”
温以桁喉结动了动，将文件夹递过去：“根据你上次编的《流光》调整了弦乐部分，大提琴独奏段可以配合你托举动作的高潮。” 他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两人同时僵住，工作室里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微弱的声响。
三年前那场误会像悬在头顶的玻璃灯，明明折射着温暖的光，却总让人不敢靠近。那时林澄玥刚拿下国际现代舞大赛金奖，温以桁为她量身创作的伴奏曲《拾光》却被传是借鉴了国外作曲家的作品。她在记者发布会前找他对质，他望着她泛红的眼眶，最终只说了句 “抱歉”，转身取消了所有合作。
“排练厅明天可以用，” 林澄玥率先收回手，翻开乐谱的动作有些急促，“我约了乐团的人后天合练，你……”
“我会到场。” 温以桁打断她的话，目光落在乐谱上她标注的红色记号上，“你在这段慢板里加了地面动作？”
“嗯，” 她指尖点在五线谱的间隙，“想表现时光沉淀的厚重感，不过乐团的长笛可能需要压低半个音。”
两人凑在桌前讨论时，夕阳从百叶窗缝隙里漏进来，在乐谱上投下交错的光影。他指出她编排中可能出现的节奏偏差，她纠正他配器里不够贴合舞蹈情绪的细节，争执到兴起时，林澄玥干脆脱下舞鞋，在地板上演示旋转接跪滑的动作，温以桁则掏出手机播放修改后的音频，大提琴的醇厚音色裹着她的舞步，竟比预想中更动人。
“这里好像还差些什么。” 林澄玥停下动作，眉头微蹙。她走到窗边，望着楼下渐次亮起的路灯，“这场演出不只是呈现《流光》，我想把我们这几年各自创作的作品串联起来，从《拾光》到《逐梦》，再到你去年写的《星轨》。”
温以桁的心猛地一跳。《星轨》是他在她生日那天写的，当时他躲在工作室里，听着窗外的雨声，把对她的思念都揉进了音符里。他从未告诉过她这首曲子的存在。
“《星轨》的手稿在我书房，” 他声音有些发紧，“明天我带来，我们可以试试用它做过渡段，衔接《逐梦》的结尾。”
林澄玥回头看他，眼底闪烁着惊喜的光：“真的吗？我去年在音乐杂志上看到过这首曲子的介绍，一直想听听完整版。”
那晚他们聊到深夜，直到工作室管理员来提醒闭馆时间，两人才惊觉窗外已飘起细雨。温以桁撑着伞送她回家，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像极了《拾光》里的钢琴前奏。走到公寓楼下时，林澄玥忽然转身，雨水沾湿的睫毛在路灯下闪着光：“温以桁，三年前的事，我后来查到真相了。”
温以桁握着伞柄的手骤然收紧，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他的西装裤上，留下深色的痕迹。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当时你是为了保护我，” 林澄玥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他心上，“那个作曲家是我父亲的旧识，你怕我夹在中间为难，才主动承担了抄袭的骂名。”
路灯的光晕里，她的眼泪混着雨水滑落。温以桁上前一步，想替她擦去泪水，却又在指尖即将碰到她脸颊时停住。过往的遗憾与当下的悸动在雨幕中交织，他忽然明白，这场筹备已久的演出，不仅是他们艺术生涯的融合，更是命运给他们的一次机会，去解开那些缠绕多年的结。
“演出成功后，” 温以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再好好谈谈，好吗？”
林澄玥用力点头，转身跑进公寓楼前，又回头朝他挥了挥手。温以桁站在雨中，望着她窗口亮起的灯光，翻开手机里《星轨》的音频，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着节拍。他知道，这场融合了他们所有心血与情愫的演出，终将在聚光灯下，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