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锁

暮色给玻璃窗镀上一层冷蓝时，金属摩擦声突然刺破走廊的喧闹。这节是体育课，桑墨抱着记录本，像往常一样走向器材室取羽毛球拍。

"哐当——"身后的铁门骤然闭合，震得墙面簌簌落灰。桑墨的手指僵在生锈的门把手上，风穿过气窗发出呜咽，钥匙与瓷砖相击的脆响由远及近。单妍倚着门框，马尾辫随着晃悠的钥匙轻轻摆动，午后阳光斜斜切过她上扬的嘴角。

"别敲了，这里只有我和你。"单妍的指甲刮过钥匙齿，刺耳声响在寂静中炸开，"知道我为什么锁你吗？"

桑墨后背抵着冰凉的铁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单妍的声音却比秋风更冷："你没来之前，王老师总把我画的向日葵贴在教室后面。他们会抢着帮我捡橡皮，连最调皮的阿杰都会在春游时给我留半块蛋糕。"

钥匙在单妍指间划出银光："可你像只无声的蝴蝶，轻飘飘落进教室。他们围着你学手语的样子真可笑——我教了三年的水彩技法，都比不上你在黑板上随手画的简笔画！"她突然攥紧钥匙，指节泛白，"凭什么？就因为你不说话，他们就把你当易碎的玻璃娃娃？"

桑墨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塞着浸了水的棉花。那个雨夜突然在脑海闪回——妈妈颤抖的手掐着她的脖子，雨声混着哭喊声敲打窗棂。此刻单妍的质问在狭小空间里回荡，她只能徒劳地摇头，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微微滚动。

"说话啊！"单妍突然踹向铁门，巨响震得门框嗡嗡作响，"哦对，你根本就不会说话！"钥匙被狠狠砸在门上。单妍转身时马尾甩出凌厉的弧度："好好享受独处时光吧，我的小哑巴。"

上课铃撕破暮色时，单妍托着腮帮看向教室后排的空座位。老师推了推眼镜："桑墨呢？"

"她肚子痛去厕所了。"单妍举起手，声音甜得像浸了蜜，"我还帮她收拾了书包呢。"她望着老师匆匆离开的背影，从课桌里摸出那枚银色钥匙。夕阳在金属表面流转，照出她眼底狡黠的光。走廊尽头，体育室的铁门在暮色中沉默如兽。

暮色彻底吞噬最后一丝天光时，器材室的黑暗如浓稠的墨汁。桑墨蜷缩在角落，膝盖抵着胸口。门外的喧闹声早已消散，唯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晚归学生的嬉笑，随即又被夜色吞没。

就在桑墨意识开始模糊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桑墨！”简致野的声音穿透铁门，带着明显的喘息和焦急。桑墨猛地抬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

“桑墨！你在里面吗？”简致野的声音因急切而微微颤抖，他用力摇晃着铁门。桑墨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摸索到门边，用手掌重重拍打着铁门，想让简致野知道自己在这里。“坚持住！我现在就去找人！”她能想象到简致野此刻眉头紧皱的模样，那个总是在课间默默帮她捡掉落文具，会用便利贴给她写笑话的男生，此刻一定在想尽办法救她。

没过多久，简致野带着保安匆匆赶来。铁门打开的瞬间，昏暗的灯光涌进，桑墨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简致野一个箭步冲进来，看到桑墨苍白的脸色和凌乱的头发，心猛地揪了起来。“你没事吧？”他蹲下身，目光里满是心疼和自责。

桑墨摇摇头，嘴唇微微颤抖。简致野看着桑墨，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轻轻将桑墨扶起，“别怕，有我在。”

回到教室，单妍看到桑墨在简致野的陪同下出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简致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将人冻结。他将桑墨安顿好后，转身走出教室，背影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明明他才12岁，就为了这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