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与刃

初一时的桑墨总把校服拉链拉到最高，像只受惊的蜗牛。当简致野的课桌在某天被搬走，她数着窗台积灰的橡皮擦，听见储物柜里塞满的恐吓信在深夜发出窸窣声响。那些字句像潮湿的苔藓，沿着脊椎往上攀爬，直到某个暴雨夜，她发现自己的运动鞋被泼满红墨水，在走廊拖出蜿蜒的"丧家犬"字样。

改变始于化学课。桑墨盯着烧杯里沸腾的紫色液体，突然想起上周被锁在器材室时，后颈被铁锁磕出的淤青。她把实验报告册塞进书包，偷偷记下每种试剂的特性。当染着彩虹发色的女生第三次堵住她时，桑墨捏紧口袋里混着辣椒面的镁粉，在对方伸手的瞬间扬出白雾。刺鼻的灼烧感中，她第一次看清施暴者扭曲的五官，也看清了自己颤抖却死死攥住喷雾瓶的手。

初二那年校庆，礼堂后台的更衣室突然断电。桑墨摸着藏在内衬的防狼报警器，听见门外传来窃笑。她没有惊慌，反而打开手机电筒，将镜子斜斜对准通风口——那里藏着上周被扯坏的蝴蝶结发夹，是某个总被欺负的学妹的。当强光反射在天花板时，门外的骚动戛然而止，她知道，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同样害怕被照见。

初三体检那天，桑墨在校医室发现新来的实习老师总盯着女生的储物柜。她用旧手机改装成针孔摄像头，连续三天记录下对方的异常举动。当证据摆在校长面前时，她望着男人涨红的脸，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蜷缩在储物柜里的模样。原来恐惧从不因沉默消散，唯有成为光，才能刺破黑暗。

中考放榜当天，桑墨撕下贴满便利贴的作息表。那些写着"复仇计划"的便签纸簌簌飘落，她弯腰捡起最底下那张泛黄的字条——简致野临走前塞给她的"别硬扛"，如今墨迹早已晕染，但每个字都像烙印，提醒她曾如何从泥泞中长出利刺。手机突然震动，她看着红色感叹号，嘴角扬起锋利的弧度。那个总躲在别人身后的桑墨，早在无数个独自战斗的深夜，蜕变成了自己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