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的厨房飘着溏心蛋的香气,木子洋单手转着平底锅哼走音小调,忽然感觉卫衣下摆被轻轻拽动。低头正对上灵超睡眼惺忪的脸,男孩头顶翘着两撮呆毛,像只误闯人间的小北极狐。
"洋哥我的蜂蜜柚子茶..."含糊的嘟囔被煎培根的滋滋声盖过。
木子洋故意把玻璃罐举过头顶:"先说好,喝几口?"
"三口!三口半!"
"上回偷喝整罐被经纪人没收Switch的是谁?"岳明辉裹着星空图案睡袍晃进来,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还沾着水汽。他伸手截住即将掉落的蜂蜜罐,指尖在灵超眼前划出精准的抛物线:"距离上次蛀牙检查刚满28天。"
灵超扒着料理台蹦跶的模样让木子洋想起练习生时期。那时他们挤在二十平米的合租屋,每次藏零食都要和巡逻的岳妈妈斗智斗勇。有回灵超把巧克力塞进舞蹈鞋,结果汇报演出时踩出满台棕色脚印。
"老岳你看他!"灵超突然指着窗外惊叫。两人转头瞬间,少年灵巧地卷走半盘培根,鼓着腮帮子含混不清地炫耀:"兵不厌诈懂不懂~"
岳明辉扶额叹息的模样和七年前如出一辙。那时灵超总在月末考核前夜偷吃泡面,被逮住就眨巴着眼睛说"吃饱了才有力气跳舞"。如今男孩下颌线变得锋利,眼底却还漾着当年的狡黠波光。
去公司的路上,灵超把耳机线缠成中国结,非要木子洋猜哪根连着播放器。副驾驶的岳明辉突然按下车窗,初秋的风卷着银杏叶扑进来,后视镜里闪过少年人追逐打闹的身影。
"像不像我们第一次被私生追车?"木子洋转动方向盘轻笑。那天灵超吓得把应援棒当防身武器,结果按亮开关发现是自己照片的灯牌。
练习室门开时三人都怔住了。原本灰白调的空间铺满淡蓝墙纸,他们历年打歌服被做成标本框挂在东墙,西侧陈列柜里躺着十二个版本的应援手灯。中央地毯上摆着三双磨损严重的舞鞋,鞋带上系着褪色的姓名牌。
"这布置..."岳明辉蹲下轻触2017年的破洞板鞋,"是出道战穿的那双?"
灵超已经扑到陈列柜前,鼻尖几乎贴上玻璃:"看!我们第一次签售会的签名板!洋哥当时把'木'字写反了!"
木子洋作势要敲他额头,却在看见展柜底层时顿住——那里静静躺着三个矿泉水瓶,瓶身上的便利贴字迹早已模糊。那是他们第一次万人演唱会前夜,在后台互相写的加油信。
"昨天大扫除找到的。"清洁阿姨从门后探出头,"看你们这些年总提起..."
三人突然同时转身翻包。灵超掏出润喉糖,木子洋摸到护腕,岳明辉抓着手账本,三份礼物在空中撞出清脆声响。阿姨笑着摆手:"我孙女说这叫...哦对,双向奔赴。"
新编舞磨合到第三遍时出了问题。某个旋转接托举动作总对不上节拍,灵超第五次从木子洋臂弯滑下来时,刘海已经汗湿成绺。
"停。"岳明辉突然按下暂停键,"超儿你刚才数拍子的方式不对。"
"明明是老岳编曲有问题!"少年不服气地揪着卫衣抽绳,"这个变速段落..."
"停战停战。"木子洋突然横插到两人中间,"还记得《过敏》那首歌怎么练出来的吗?"
练习生时期的记忆霎时回流。那时他们为某个十六连拍动作吵到冷战,最后是岳明辉把舞步画成贪吃蛇游戏,灵超负责配搞怪音效,木子洋用球鞋当节拍器。此刻旧招新用,岳明辉在镜面上画满音符小人,灵超给每个动作配上拟声词,木子洋用响指打出的节奏竟意外契合。
当夕阳把镜面染成蜜糖色,完美呈现的ending pose在墙上投出三道交叠的影子。灵超突然指着窗外惊叫:"快看!彩虹!"
岳明辉推着眼镜凑近:"是玻璃幕墙折射..."
"我说有就有!"少年拽着两人冲到天台,湿润空气里果然浮着淡淡虹色。木子洋摸出手机拍照,镜头却转向正在争论光学原理的两人。照片里岳明辉的镜框滑到鼻尖,灵超揪着他衣袖蹦跶,身后云层漏下一束金光。
暮色渐浓时,外卖送来贴着星月贴纸的保温箱。灵超拆开层层包装,眼睛突然瞪得滚圆:"是...是胡同口那家糖油饼!"
木子洋捻起便签纸轻声念:"'记得有人连续三十天买早餐求教舞蹈动作'——是教我们蒙古舞的早点摊大爷?"
岳明辉已经对着热腾腾的吃食架起手机:"超儿别用手抓!上次直播..."
"这段别拍进去!"灵超慌慌张张去挡镜头,肘弯碰倒蜂蜜罐。木子洋伸手去接,三人以奇妙姿势定格成歪斜的等边三角形,笑声震得头顶吊灯微微摇晃。
深夜的混音工作被意外打断。当灵超第一千次修改和声轨时,老式收音机突然自动播放《无我》的初版demo。沙沙杂音里传来青涩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们是..."
"关掉!"灵超扑向收音机的动作太猛,整个人栽进懒人沙发堆。木子洋笑着去捞人,却摸到个硬皮本——是岳明辉落下的创作手札。泛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
2016.3.14 超儿说梦话在背圆周率
2018.9.7 洋洋偷偷给舞蹈老师孩子买满月礼
2021.11.23 三号录音棚暖气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