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樱花扑了满脸时,正拖着行李箱在青藤中学的樱花大道上打转。
浅粉色的花瓣沾在睫毛上,视线里的一切都蒙着层柔光。新买的帆布鞋碾过满地落英,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转过第七棵樱花树时,我终于对着完全相同的景致举起双手——完蛋了,开学第一天就迷路。
书包里传来叮叮当当的玻璃碰撞声,是我特意带给新同学的见面礼:妈妈熬的草莓酱。但现在它们正和美术工具盒互相敲击,像在嘲笑我这个路痴。
"同学?"
清冽的声线突然穿透花雨,我猛地转身。深灰色制服勾勒出少年修长的身形,他怀里抱着文件夹站在樱花树下,领口银链随着转身划出一道冷光。飘落的花瓣掠过他眼尾泪痣,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像是从少女漫画里裁下来的。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脚跟却撞到凸起的树根。失去平衡的瞬间,草莓酱在书包里发出惊心动魄的脆响。要完——
手腕突然被攥住,薄荷香混着樱花气息扑面而来。文件夹雪片般散落,我跌进对方怀里时听见玉石相击的脆响。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尖:"小心。"
等我站稳时,他已经退开两步。阳光穿过花枝在他锁骨投下光斑,我才发现他制服的第二个扣子系错了,衣领歪斜着露出半截银链,末端缀着的玉牌正在空中轻晃。
等等,玉牌上好像有道裂纹。
"对、对不起!"我慌忙鞠躬,"我不是故意要撞碎......"
"没关系。"他弯腰捡文件时,袖口滑落一截冷白手腕,"反正也不重要。"
这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琉璃。我蹲下来帮他整理散落的纸张,最上面那张《学生会新学期企划案》的落款龙飞凤舞签着"江临"。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学生会主席。
"往东走三百米右转是教务处。"他把文件重新摞好,玉牌随着动作轻晃,"别再盯着樱花树转圈了。"
我耳尖发烫地点头,转身时书包带突然勾住樱花枝。哗啦一声,整盒丙烯颜料倾泻而下,孔雀蓝正正泼在他雪白的衬衫下摆。
江临捏着染蓝的衣角,泪痣在抽搐的眼角颤动:"林同学,教务处现在应该有你档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