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鎏金暗涌

江临掌心的温度透过书法毡传递过来时，我正在临摹《兰亭集序》。他握着我的手腕运笔，檀香墨汁在宣纸上洇开"永和九年"："腕悬三分，你的手抖得像暴风雨里的蒲公英。"

我们被困在书法教室纯属意外。学生会接到百年校庆的题字任务时，苏晴正捧着江临去年写的瘦金体扇面："学长这幅《青玉案》在市价..."她的美甲掐进宣纸边缘，"值五位数呢。"

"今年你来写。"江临突然把狼毫塞进我手里，玉牌磕在砚台边沿发出脆响，"林同学的字..."他瞥见**稿纸上画满的星空涂鸦，"很有后现代风格。"

现在我的后现代风格正被他强行掰成传统书法。他虚拢着我的手背教运笔，中药混着薄荷的气息缠绕着呼吸，我数着他睫毛颤动的频率走神，直到苏晴的尖叫刺破晨雾。

"血！墨里有血！"

江临倏然抽回的手在宣纸上拖出朱砂痕，我这才发现砚台里混着暗红——他掌心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苏晴冲过来要抓他手腕，却被那截染血的绷带烫到般缩回手："我、我去拿医药箱！"

"继续写。"江临用左手压住震颤的宣纸，血珠顺着袖口滴在"岁在癸丑"的丑字上，"别停。"

我扔下狼毫去翻书包，草莓创可贴贴在渗血的绷带上时，他突然轻笑："这是第三个了。"

后来我们在医务室找到了答案。校医拉帘子的瞬间，我瞥见他后腰贴着五六块膏药，床头柜散落着英文止疼药瓶。他拽下衬衫的速度比摔琴盖还快："林同学对别人的病历也感兴趣？"

"我只想知道..."我握紧他总在雨天泛白的指节，"为什么弹琴要弹到流血？"

玻璃药瓶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斑，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像在凿冰："因为疼痛能让《未命名协奏曲》更完整。"

真正灼痛的是校庆前夜的舞台事故。我踮脚调整星空幕布时，吊顶灯突然坠落。江临扑过来的瞬间，鎏金灯罩擦过我锁骨，滚烫的触感像流星划过皮肤。

"别碰！"他撕开矿泉水淋在我伤口，指尖却比灼伤处更滚烫。我隔着泪光看见他瞳孔里跳动的火苗，那是从未示人的恐惧。

医务室的白炽灯下，他为我涂药的手在抖。烫伤膏抹过锁骨处的星形伤痕时，他突然说："和我母亲当年的伤疤位置一样。"

我们同时僵住。这句话像打翻的调色盘，把所有暧昧搅成浑浊的颜料。他起身时，玉牌勾住我颈间创可贴，撕开的瞬间露出尚未愈合的星星烙印。

"江临！"走廊传来教务主任的喊声，"你父亲在樱..."

剩下的字句被摔门声切断。我追出去时，只看见满地凌乱的樱花。穿定制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雨廊下，目光扫过我锁骨时突然凝固——那里烙着与江临母亲相同的星形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