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血后的第三天,我开始梦见江临的记忆。
梦境像被打碎的万花筒,零散的片段里——
四岁的江临蜷缩在琴房角落,听着门外母亲的啜泣声。
七岁的江临被父亲按在医疗床上,针管刺入脊椎时,他咬破了嘴唇。
十二岁的江临站在母亲坠楼的阳台,手里攥着半块染血的玉牌。
每一次惊醒,我的枕边都莫名多出一颗草莓糖。
——是江临放的。
他醒了,但没人告诉我。
直到校庆演出的彩排日,我在后台撞见他倚在窗边,指尖捏着一颗熟悉的糖果。阳光穿过他的指缝,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偷看别人的记忆,不道德。”他头也不回地说,声音低哑,像是很久没说话。
我僵在原地,心跳快得发疼。
他转过身,脸色仍然苍白,但眼里的冰已经融化成了某种更柔软的东西。
“过来。”他说。
我走过去,他抬手,轻轻擦掉我额角的冷汗。
“梦到什么了?”
“……你母亲跳楼的那天。”
他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缓缓下移,覆在我的眼睛上。
“别看了。”他说,“那些记忆很冷。”
我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角,布料下的体温透过指尖传来,比梦境里的任何画面都真实。
“为什么我能看到?”
“因为我的血里有你的细胞,你的血里有我的毒素。”他轻笑一声,像是自嘲,“我们现在是共生的关系,林小满。”
共生。
这个词让我的耳尖发烫。
然而下一秒,苏晴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江学长!舞台灯光出问题了!”
江临收回手,神色重新变得冷峻。
“去吧。”他说,“我待会儿来看你画画。”
我点头,转身时却听见他低声补了一句:
“——别信沈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