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三分，陆昭然推开画廊锈迹斑斑的铁门时，晨雾还未散尽。她的马丁靴踩在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在空旷的废弃画廊里回荡。
"陆队。"法医老周蹲在展厅中央，抬头打了个招呼，"刚做完初步检查。"
陆昭然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和钢笔。她习惯用钢笔，喜欢那种笔尖划过纸面的质感，就像她这个人——干脆利落，不留修改余地。
死者是个年轻女性，仰面躺在展厅正中央，被摆成一个奇特的姿势。双臂舒展，一条腿微微屈起，白色连衣裙的裙摆被精心整理出波浪般的褶皱。头顶上方，一盏射灯将惨白的光线精准地打在尸体上，像舞台追光。
"死亡时间？"陆昭然问，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老周推了推眼镜，"颈动脉被一刀切断，手法干净利落，但奇怪的是..."
"现场几乎没有血迹。"陆昭然接过话，眉头微蹙。她蹲下身，仔细观察死者颈部——切口平整，边缘几乎没有挣扎痕迹。"凶手可能是趁其不备，或者死者当时已经失去意识。"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这个位于城郊的废弃画廊早已无人问津，破碎的橱窗用木板封死，墙上还留着几幅没拆走的画作，积了厚厚一层灰。死者为何会深夜来这种地方？又是谁把她变成了这幅"艺术品"？
"监控呢？"
技术科的小张摇摇头："早就停用了，陆队。不过我们在后门发现了一组新鲜的鞋印，42码左右，初步判断是男性。"
陆昭然走到墙边，那里有一个用暗红色颜料画出的奇怪符号——一个圆圈，里面有个倒三角形。她掏出手机拍下照片。
"队长，您看这个。"实习警员小李指着死者面部，"她化了妆。"
陆昭然凑近观察。死者面容安详，甚至称得上美丽——粉底均匀，睫毛膏、眼线、腮红一样不少，嘴唇涂着裸色唇膏。这不是临时起意的杀人犯会做的事。
"像是...某种仪式。"小李小声说。
陆昭然没有回应，但心里已经给这个案子打上了"特殊"标签。她办案七年，见过各种凶杀现场，但这个不同——凶手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完成某种"作品"。
回到警局已是上午九点。陆昭然站在白板前，将现场照片一张张钉上去，用红笔标注关键信息。
"死者林媛，28岁，艺术学院美术系助教。"她对着专案组成员说道，"社会关系简单，同事反映性格内向，没有明显仇家。昨晚七点离开学校后失联，手机最后信号出现在城东区。"
她指向那张符号照片："现场唯一可疑的是这个标记，技术科正在分析颜料成分。另外——"
会议室门被推开，局长王铁军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男子。
"各位，介绍一下。"王局清了清嗓子，"这是沈翊，省厅推荐的艺术顾问，将协助我们侦破此案。"
陆昭然的目光落在那个男人身上。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穿着深蓝色休闲西装，没打领带，微卷的刘海垂在额前，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警局严肃氛围格格不入的散漫气质。
"大家好。"沈翊微微颔首，声音清朗，"希望能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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