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残夏点了点头，转身朝着码头的方向走去。沈玉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她的嫁衣太过沉重，在这泥泞的路上显得格外碍事。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流下，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她对未来的所有期许。

她想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明明是沈家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该嫁入高门，享受荣华富贵。可如今，她却要嫁给一个连家都没有的男人，住在那破旧的码头边。

残夏所谓的“家”，是码头边上一个废弃的仓库角落，用几块破木板和油布搭起来的棚子。棚子里只有一张用木箱子拼凑的床，一张歪斜的桌子，和两个破旧的凳子。

“这就是……我家。”残夏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歉意。

沈玉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这就是她未来的家？她沈家嫡女，竟然要住在这样的地方？

丫鬟小桃的眼睛红了，显然是也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沈小姐，要不……要不我们回去吧？”小桃小声说道。

回去？沈玉自嘲地笑了笑。回去又能如何？沈家的大门，她已经踏出来了，如今再回去，只会让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更加得意。

她没有回答小桃，只是缓缓地坐在了那张歪斜的凳子上。凳子发出“吱呀”一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雨还在下，打在油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棚子里很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霉味。沈玉看着地上积起的雨水，心底的绝望像潮水一样，一点点将她淹没。

她抬起头，看向残夏。他站在棚子口，背对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沈玉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局促和不安。

“你为什么……要娶我？”沈玉的声音有些沙哑。

残夏的身子微微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沈老爷……有恩于我。”

“恩？”沈玉冷笑一声，“一笔微不足道的银子，就要用我的婚姻来偿还吗？”

残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着。

沈玉站起身，走到棚子口，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你知道吗？我原本是要嫁给丝绸庄的大少爷的。他家世显赫，为人谦和有礼，我们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转过身，直视着残夏的眼睛，“可是现在，我却嫁给了你。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男人，一个住在破棚子里的男人。”

残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沈玉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高兴吗？娶了我，你是不是觉得，你的人生从此就不一样了？”沈玉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她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愤怒和屈辱。

残夏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消失了。

“我……”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任何话。

“算了。”沈玉摆了摆手，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她转身回到棚子里，看着那张简陋的床，心中充满了抗拒。她无法想象自己要在这里度过一夜，更无法想象自己要在这里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