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推开公寓门的瞬间,浓烈的威士忌气息扑面而来。我心头一跳,手指下意识摸向藏在门边的匕首——直到看见那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
"叶冲?"
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西装领口扯得凌乱,手里还攥着半瓶威士忌。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他发红的眼尾上,像是哭过。
我叹了口气,把包挂在门后。今天是什么日子?先是宫本莫名其妙的江边谈心,现在又是醉醺醺的叶冲擅闯民宅——我该去庙里拜拜了。
"清月......"他哑着嗓子唤我,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脆弱。
我蹲下身,指尖刚触到他发烫的脸颊,就被他一把攥住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薄茧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我的脉搏,像是确认我的存在。
"你怎么进来的?"我试图抽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叶冲眨了眨醉意朦胧的眼睛,忽然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你......备用钥匙......花盆底下......"他打了个酒嗝,"不安全......"
我气笑了。这个潜伏在敌人心脏的地下党,居然用这么蹩脚的方式闯进我家?
"起来,"我拽着他的胳膊,"别坐在地上。"
他像座山似的纹丝不动,反而用力一拉——我猝不及防跌进他怀里。清冽的酒气混着他身上熟悉的松木香笼罩下来,他的下巴抵在我发顶,呼吸灼热。
"他们都死了......"他的声音闷闷的,胸腔震动传到我后背,"我救不了......"
我的心突然疼了一下。香江牺牲的画面闪过脑海,还有那些我明明知道结局却无力改变的血色命运。
指尖插入他后脑的发丝,我轻轻揉着他紧绷的头皮:"不是你的错。"感觉到他身体微微发抖,我放软了声音,"叶冲,看着我。"
他抬起头,月光在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里化成了水光。这一刻他不是运筹帷幄的"秋蝉",不是冷峻自持的叶少佐,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在现代,这个年纪的大学生大概还在为毕业论文发愁。
"清月......"他忽然捧住我的脸,拇指擦过我的眼角,"为什么躲我?"
酒气扑面而来,我偏头想躲,却被他追着贴近。鼻尖相触的瞬间,我闻到他呼吸里淡淡的茉莉香——是我上次落在他车上的那瓶头油的味道。
"我没有......"
"撒谎。"他抵着我的额头,睫毛扫过我的皮肤,"我们已经三天没见了......"
我哑口无言。这个醉鬼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月光漫过窗棂,在地板上流淌成河。
叶冲的手指穿过我的指缝,十指相扣按在沙发靠背上。他眼底的星光晃得我眼眶发酸:"清月,你能一直陪着我吗?"
我想起原剧里那列永不到站的火车,想起历史书上1945年的香港。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只能摇头:"我不能骗你..."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却在听到下一句话时亮了起来:"但此时此刻,我陪着你。"
眼泪突然决堤。叶冲慌乱地用指腹接住滚落的泪珠,温软的唇印在我颤抖的眼睑上。这个吻像蝴蝶掠过花瓣,带着威士忌的醇香和小心翼翼的珍重。
"够了。"他把我按在胸口,心跳声震耳欲聋,"这就够了。"
破晓时分,我们在晨光中相拥而眠。
他的手臂横在我腰间,睡颜纯净如孩童。我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突然发现枕下露出一角金属——那是我的公寓钥匙,上面还挂着港大诗社的银杏叶书签。
窗外传来早班电车的叮铃声。在这个朝不保夕的年代,我们偷得了半宿月光。而此刻相贴的体温,就是乱世中最奢侈的诺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