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小宝贝儿。”玛莎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拖长的甜腻,仿佛掺了糖的砒霜。
清容的身体猛地一颤,像只受到了极大惊吓的小鹿,抖着肩头,颤巍巍地抬起了头。
明亮的白炽灯光清晰地照亮了她那张布满泪痕却如清水出芙蓉般的脸蛋。
那一刻,玛莎往嘴里递苹果动作停住了。
浑浊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货真价实的惊艳,随即被更浓重的贪婪和算计取代。
这张脸……太干净了。
不是那种简单的未经世事的单纯,而是一种被精心保护,与这世界所有污秽隔绝开的,白釉瓷器般易碎的美。
眉眼精致如工笔画,鼻梁小巧挺直,嘴唇因为紧张和失血而微微泛白,像枝头初绽的樱花。
尤其那双眼睛,黑白分明,雾气氤氲,颤抖着眸子不知所措地看着众人,直直地撞进人心底最深处,勾起一种近乎暴虐的摧毁欲和保护欲。
“Oh... my... precious...” 玛莎拖长了调子,放下银刀和苹果,肥胖的身体向前倾,那双戴着大戒指的手交叠在一起,脸上更是挤出一抹“慈祥”的笑容,“真是个漂亮的东方小天使。快告诉夫人,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她的语速极快,带着浓重的伦敦东区口音。
清容被这突如其来的“和善”吓住了,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细如蚊蚋声音:“清…清容…林清容…十八岁…” 她说话磕磕绊绊,细声细气,带着点生涩的异国腔调,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清容…多么悦耳的名字!”玛莎别扭地重复着她的名字,脸上笑容堆叠得更深,眼角的褶子挤成一团。
“别害怕,亲爱的孩子。到了夫人这里,就是到家了。瞧瞧你这可怜的小模样……”她站起身,像一座移动的肉山,带着浓郁的香气靠近。肥厚的手指带着油腻的触感,试图抬起清容的下巴,细细端详。
清容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被毒蛇触碰,猛地向后瑟缩了一下,避开了那只手。
泪珠霎时大颗大颗地从那双惊恐的黑眸中滚落,顺着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滑下,滴落在肮脏的衣襟上。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那无声的抽噎和轻轻颤抖的肩膀,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能激发人的怜惜。
“夫人…求求您…” 她嗓音嘶哑,带着泣音,艰难地开口,“放我走吧…我…我可以做工…什么都能做…洗衣服…做饭…” 她抬起泪眼,带着孤注一掷的哀求看向玛莎,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在昏暗灯光下亮得惊人,像拍卖会上最名贵的宝珠。
玛莎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浑浊的眼眸里只剩下冰冷和嘲弄。
做工?多么天真可笑的想法。
她像是听到了世上最滑稽的笑话,喉咙里发出一阵沉闷的“咯咯”声。
“做工?我的小天使?”玛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耳的尖利和不容置疑的冷酷,“看看你这双手!”她猛地一把抓住清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将她那双虽然沾了泥污却依旧细嫩、毫无劳作痕迹的手强行拽到眼前,“这像是会做工的手吗?这是天生就该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手,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