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
门口站着一个身着海军蓝双排扣礼服的年轻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他看着罗伯特抱着人走出来,眉头微皱,低声开口。
他有着与罗伯特相似的深棕色头发,但气质更为外放,眼神锐利如鹰。他肩章上的金色绶带显示着他Y国皇家海军上校的身份——阿瑟·哈灵顿,罗伯特的表弟。
他迈步走近,视线轻轻扫过罗伯特怀中被大衣裹得严实、只露出一点黑发的少女,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罗伯特瞥了他一眼,在经过阿瑟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回去再说。”
他的脚步没有停顿,抱着怀中滚烫的身躯,在约翰逊无声的开路下,穿过依旧喧嚣但此刻仿佛被无形力量按下静音键的舞池,穿过弥漫污浊气息的走廊,径直走向“黑天鹅”的大门。
门外冷雾扑面而来。
一辆线条流畅、光可鉴人的黑色四轮马车静静停在路边,车身上卡文迪许家族的猎鹰徽记在昏黄煤气灯下反射着冷硬光泽。
穿着制服的马车夫早已恭敬打开车门。
罗伯特抱着清容,快步踏入温暖舒适的车厢。
约翰逊无声关上车门,隔绝外面污秽的世界。
车厢内铺着厚实深色地毯,散发着淡淡雪松木清香,壁灯柔和光线如同月光,均匀洒满整个空间,营造出与外界截然不同的静谧与奢华。
罗伯特小心翼翼把清容放在宽大柔软的丝绒座椅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瓷器。
清容此刻已神智不清,在座椅上下意识蜷缩成一团,紧紧裹着那件对她而言过于宽大的男士大衣,只露出一张因高烧而泛红的脸蛋,眉头不安紧蹙着,唇瓣苍白干裂。
她呼吸急促灼热,长长的睫毛如同濒死蝶翼,在苍白眼睑下剧烈颤动。
“约翰逊。”罗伯特低沉声音在封闭车厢里响起。
“在,先生。”男仆声音隔着车门传来。
罗伯特直接命令道:“去医院。”
“是,先生。”
车轮碾过湿漉漉石板路,马蹄踏在地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响声,调转方向,驶入宽敞大道,两边建筑林立,巍峨哥特式大教堂在夜色中庄严肃穆、雕梁画栋,繁华大酒店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这里已进入伦敦富人区,与刚才驶过的嘈杂街道完全不同,这里宽敞干净,富丽堂皇,一砖一瓦都带着历史古典与繁荣。
车内,壁灯光晕随着马车颠簸轻轻摇曳,在罗伯特轮廓分明脸上投下明明暗暗光影。他双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直线,下颌绷紧,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
他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那截裸露脚踝上,青紫淤痕和擦伤在柔和灯光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还有多久到?”罗伯特问。
车夫擦了擦额头汗:“还有十分钟,先生,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罗伯特没再说话,他低头看向蜷缩着的人,想检查她情况,于是伸手将遮住大半张脸的秀发掀开探了下鼻息。
手指皮肤感受到还存在的微弱鼻息让他松口气,这时他才有精力仔细描摹清容面容。
他遇到一只非常漂亮的夜莺,这是罗伯特在灯光下看清女孩面容的第一想法。
她漂亮脸颊嫣红一片,唇色苍白,即使盖着宽大外套整个人仍显得单薄瘦削,没有正常女性健康,静静闭着眼的模样,像易碎瓷娃娃,似乎只要稍不注意就会碎掉。
一只或许不太好养的小夜莺,罗伯特在心里轻轻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