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口,约瑟翰下车后,礼貌地朝车厢内询问:“先生,医院到了,需要我带那位小姐去找肯德医生吗?”
“不必,你先去让医护人员在病房候着,我马上就到。”罗伯特抱起清容,淡淡吩咐道。
“好的,先生。”
和外面的冰天雪地不同,立足富人区的医院里温暖如春,明亮的灯泡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光亮。
将清容送到医院病房,等医生检查完出来后,一直等着的罗伯特问:“肯德医生,里面的小姐如何?”
“放心吧,卡文迪许先生,病人并没有大碍,全身只是皮外伤,不过有点发烧,吃了药,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闻言,罗伯特点了点头。
“先生”,约瑟翰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女仆,之前将清容送到医院后,他被罗伯特吩咐回去接人来医院照顾清容。
罗伯特见人来了,不准备在医院多待,对女仆吩咐道:“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那位小姐,有什么需要回卡文迪许府邸找我。”
“是,罗伯特先生”,女仆答应道。
吩咐完,罗伯特隔着门上的玻璃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女孩,没再多说,转身离去。
卡文迪许府邸。
马车平稳地驶入一扇巨大的铸铁雕花大门,穿过一片即使在冬夜也修剪得一丝不苟、弥漫着冷冽泥土和常青植物气息的广阔庭院,最终停在一座宏伟的乔治亚风格宅邸前。
宅邸灯火通明,巨大的拱形窗户透出温暖的光,在夜幕下勾勒出庄重而奢华的轮廓。
在屋内等候多时的阿瑟早已换下海军军装,穿着一身浅色系的居家服,两条长腿交叠坐在单人丝绒沙发上,他腿上搭着本法语书,细长的手指随意翻着书页,一手撑着脑袋,姿态慵懒。
听见门口的动静,他阖上书页放到一边,双手抱胸站起身,深棕色的头发有几缕不羁地垂落在饱满的额角,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带着丝嘲弄注视着走进大厅的罗伯特。
“我们英雄救美的卡文迪许先生终于回来了?”阿瑟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拖长的、充满磁性的慵懒调子“把我丢下,抱起美人就走,我还以为你今晚回不来了呢。” 他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阿瑟!”
罗伯特坐下来,倒了杯红茶,仰倒在沙发上,抬手捏了捏眉心的额骨,颇有些无奈地喊了他表弟一声。
阿瑟耸了耸肩,坐到他一边,嗤笑道:“罗伯特,你这喜欢从外面捡东西回来的癖好都还没改?在那种地方捡一个女人回来,你也不怕有麻烦!伦敦东区的污泥坑里爬出来的,谁知道安的什么心思?我看你这里都快成圣母玛利亚收容所了。”
想到那个在罗伯特怀里缩成一团的人,他眼底掠过一抹冷色。
罗伯特坐起身,端起红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深邃的眼眸,他抿了口香气醇厚的茶水,正要开口,门口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厚重的橡木门底部的小洞里钻出一只毛茸茸的,背上的毛凝结成一缕一缕的,一看就是刚从雪地撒欢回来的小狗。
那是罗伯特十几岁在学校外的一个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混种狗,看不出品种,小小的一只,看似机灵,实际却是只蠢的。
那只湿漉漉的蠢狗欢快地甩着尾巴上的雪水,径直扑到罗伯特的脚边,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嘴里还叼着一只罗伯特不知何时掉在门厅的手套。
狗蠢是蠢了一点,但胜在忠心。
阿瑟见状,碧绿的眸子里笑意更深,带着些许揶揄:“瞧瞧,表哥,你捡的小蠢狗来欢迎你了。捡完狗捡人,我怎么不知道我亲爱的表哥是个这么...‘善良’的人。”他看着地上翻着肚皮卖萌的小狗,故意拖长尾音。
罗伯特俯身,摸了摸小狗暖呼呼的小肚子,接过它献宝似的叼过来的手套,随手放在一旁。
他看向阿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轻声说:“这次不一样,阿瑟。那位小姐不一样,是她主动送上来的,她是一份‘礼物’。”
“哦?”阿瑟颇具兴味地挑了挑眉,“一只脏兮兮的小老鼠?算哪门子礼物?罗伯特,你这品味可真够独特。”
罗伯特又饮了一口红茶,温热的液体划入喉间,驱散了冬夜的寒意。他笑着放下杯子没再回答阿瑟,换了个话题:“走吧,去书房再聊一聊这次的海运项目。”
壁炉里的木材烧得劈里啪啦,朦胧的光线笼罩着罗伯特沉静的侧脸,阿瑟抬起脚尖逗弄了两下趴在温暖的地毯上昏昏欲睡的小狗,心知自己这位心思深沉的表哥已经有了计较。
他不再多言,站起身跟着罗伯特一起去书房,继续今日被打断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