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的深秋，林雨桉站在自己科技公司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商业园区中央广场上金黄的银杏叶。秋风卷起落叶，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像极了沈城八中校园里那棵老银杏。

　　"林总，这是今天的行程表。"助理轻轻敲门，"十点半新产品会议，下午三点与投资方视频洽谈，晚上..."助理顿了顿，"晚上七点，您的高中同学聚会，需要我帮您取消吗？"

　　林雨桉转过身，接过平板电脑："不用，我会去。"

　　助理明显愣了一下——五年来，林雨桉从未参加过任何社交活动，全公司都知道她对"聚会"二字过敏。

　　"好的。需要准备车吗？"

　　"我自己开车去。"林雨桉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园区另一端的金融大厦——江氏国际的总部所在地。五年来，她无数次站在这里，望着那栋大楼，却从未遇见过那个人。

　　手机震动起来，是高中班长发来的消息：「雨桉，今晚聚会地点改在帝景酒店了，别忘了！特别提醒——江思琛终于答应来了！」

　　林雨桉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心跳突然加速。五年了。自从高中毕业那天起，他们就再没见过面。虽然同在商界，却因为各自领域不同，始终阴差阳错地错过。她听说过他的消息——剑桥以一级荣誉毕业，回国接手家族企业，短短两年就将江氏国际的市值翻了三倍。媒体称他为"金圈太子爷中的异类"，不再纨绔，却依然神秘。

　　下班高峰期，林雨桉的车被堵在了市中心。她望着窗外闪烁的霓虹，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五年前。那个夏天，两个背对背飞向不同半球的年轻人，各自怀揣着无法言说的心事。这些年，她去过无数次剑桥，走遍每一个学院的角落，却从未偶遇过他；而他，是否也曾去过波士顿，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远远望过她的背影？

　　帝景酒店灯火通明。林雨桉迟到了二十分钟，电梯门一打开，就听到包厢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林雨桉！"老同学们欢呼起来，"我们的学霸女神终于来了！"

　　包厢里摆了四张大圆桌，几乎坐满了人。林雨桉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每一张面孔，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雨桉，这里！"班长向她招手，"给你留了位置。"

　　唯一剩下的空位在一桌的角落，旁边坐着...林雨桉的呼吸停滞了一秒。江思琛。五年时光将他轮廓雕琢得更加锋利，黑色西装下的肩膀宽厚了许多，头发剪得短而利落，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抱歉，来晚了。"林雨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走向那个空位。

　　江思琛站起身为她拉开椅子，动作优雅得体。两人指尖在椅背上方短暂相触，又迅速分开，像被烫到一般。

　　"好久不见。"他低声说，声音比记忆中更加低沉。

　　林雨桉点点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好久不见。"

　　餐桌上热闹非凡，同学们推杯换盏，回忆青春岁月。林雨桉和江思琛却像是被隔离在一个透明的气泡中，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威士忌的味道；能听到他每一次轻微的呼吸；甚至能感觉到，每当她稍微移动手臂，他的身体就会不自觉地微微紧绷。

　　"听说你们俩的公司在一个园区？"对面的同学突然问道，"平时见面吗？"

　　空气瞬间凝固。林雨桉的叉子在盘子上划出轻微的声响。

　　"园区很大。"江思琛平静地回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是啊，很少遇到。"林雨桉附和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轻。

　　"真可惜。"同学笑着说，"你们高中时关系多好啊。"

　　江思琛的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而克制。林雨桉记得这个习惯——他在紧张或思考时总会这样。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颤：他也会紧张吗？为了什么？

　　酒过三巡，话题转向了各自这些年的经历。有人提到江思琛在金融界的传奇崛起，也有人赞叹林雨桉的科技公司估值破百亿。两人礼貌地微笑，却始终没有看对方一眼，仿佛在进行一场心照不宣的表演。

　　"对了，你们知道吗？"班长突然神秘地说，"当年江思琛高考满分，其实是为了一个赌约。"

　　林雨桉猛地抬头，正对上江思琛略显慌乱的眼神。

　　"什么赌约？"同学们来了兴趣。

　　"我听李老师说的。"班长压低声音，"江思琛和某人打赌，如果他考满分，对方就要答应他一件事。"

　　林雨桉的心跳如鼓。她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江思琛的耳尖微微发红，手指敲击杯沿的速度加快了。

　　"真的假的？"同学们起哄，"那个人是谁啊？赌约兑现了吗？"

　　江思琛放下酒杯，声音冷静："只是玩笑而已。"

　　他的目光短暂地与林雨桉相交，又迅速移开。但那一眼足够让她明白——那不是玩笑。至少对他而言不是。

　　聚会接近尾声，林雨桉已经喝了不少酒。酒精让她的思绪变得迟缓，却也让那些压抑多年的情感逐渐浮出水面。她偷偷看向江思琛，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酒杯，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散了吧？"有人提议，"下次再聚！"

　　人们开始起身告别。林雨桉站起来，突然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

　　"小心。"江思琛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林雨桉抬头看他，酒精模糊了理智与克制："你当年...为什么突然消失？"

　　江思琛的瞳孔微微扩大。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轻扶着她走向电梯："我送你回家。"

　　酒店门口，秋夜的凉风让林雨桉稍微清醒了一些。江思琛的黑色宾利缓缓驶来，停在他们面前。

　　"地址？"他轻声问。

　　林雨桉报了自己公寓的位置。车内空间狭小而私密，皮革和雪松的气息包围着她，勾起无数回忆。她侧头看向驾驶座上的江思琛，他专注开车的侧脸在街灯下忽明忽暗，下颌线条紧绷。

　　"那个赌约..."林雨桉鼓起勇气开口，"是真的吗？"

　　江思琛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嗯。"

　　"和谁的？"

　　沉默在车内蔓延。过了很久，江思琛才轻声回答："你的。"

　　林雨桉的心脏像是被重重撞了一下："我？我不记得..."

　　"因为我没来得及说。"江思琛的声音低沉，"我想，如果我考满分，就向你表白。但..."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那天我看到你和江思明在一起。"

　　"什么？"林雨桉彻底清醒了，"什么时候？"

　　"高考前。花园里。"江思琛简短地说，"他后来告诉我，你们..."

　　"他撒谎！"林雨桉激动地打断他，"我是去警告他别再欺负你！"

　　车子猛地刹住，停在路边。江思琛转向她，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什么？"

　　"我告诉他，如果再伤害你，我会让他后悔。"林雨桉一字一句地说，"那天他发的照片，是故意找的角度。"

　　江思琛的表情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他低下头，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天啊...我竟然..."

　　"你竟然相信他，不相信我。"林雨桉的声音颤抖，"五年，江思琛。五年了，你从来没想过要问清楚吗？"

　　"我想过。"江思琛抬起头，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无数次。但每次拿起电话，我都害怕听到你已经...有了别人。"

　　林雨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酒精的作用下，她所有的理智和克制都土崩瓦解："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每次去英国出差，我都会在剑桥多待几天；每次看到金融新闻里有你的消息，我都会把那段视频看十几遍；我甚至把公司开在你总部对面，就为了...就为了能偶尔看到你的车进出..."

　　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五年..."

　　江思琛的表情像是被雷击中。下一秒，他的手掌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轻擦去她的泪水："我以为...你恨我。"

　　"我试过。"林雨桉抽泣着说，"但做不到。"

　　江思琛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额头抵住她的："林雨桉，我..."

　　"别说了。"林雨桉突然抓住他的领带，将他拉向自己，"这次别再消失了。"

　　他们的唇终于相触，像是两个在沙漠中跋涉已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这个吻带着五年的思念，五年的懊悔，五年的渴望，激烈得几乎让人窒息。江思琛的手穿过她的发丝，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仿佛害怕她再次消失。

　　"我爱你。"分开时，江思琛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从高中开始，一直爱你。"

　　林雨桉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也是。"

　　江思琛吻去她的泪水："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值得。"林雨桉微笑着看他，"毕竟，不是谁都能等到金圈太子爷的真心。"

　　江思琛笑了，那笑容明亮如阳光，驱散了所有阴霾："只有你，从来只有你。"

　　一年后，沈城八中的校园里举行了一场特别的仪式。已经成为商界传奇的两位校友——林雨桉和江思琛，共同为他们的文物保护基金会揭牌。仪式结束后，江思琛带着林雨桉来到那棵老槐树下。

　　"记得吗？"他轻声说，"高考结束那天，我们就是在这里约定，无论结果如何都要保持联系。"

　　林雨桉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结果我们都失约了。"

　　"所以我要弥补。"江思琛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蓝丝绒盒子，"林雨桉，你愿意嫁给我吗？不是作为林氏集团的千金，不是作为科技公司的CEO，只是作为你自己，作为那个曾经愿意相信一个问题学生的女孩。"

　　林雨桉的眼泪夺眶而出。阳光下，江思琛手中的钻戒熠熠生辉，旁边是一枚简约的铂金男戒——她认出那是五年前她送他的毕业礼物，内侧刻着"Tothestars"。

　　"我愿意。"她轻声回答，伸手将他拉起来，"无论哪一世，我都会找到你，爱上你。"

　　江思琛将戒指戴在她手指上，然后深深吻住她。远处，学生们好奇地张望，老师们欣慰地微笑，而银杏叶轻轻飘落，像是时光的见证者，记录着这对恋人从校服到婚纱的圆满旅程。

　　[全文完]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