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的指尖狠狠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戳穿皮肉。碧玉螺的指甲蹭过他胡茬未净的下巴,那股甜得发腻的香水味混着办公室空调的冷意,让他胃里一阵翻涌。工位隔板外传来同事们压低的笑声,像无数根细针在扎他后颈。
“拿开你的手。”他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喉咙像塞着团浸水的棉花。碧玉螺咯咯笑着后退半步,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装什么清高?上次团建你喝到胃出血,还不是我给你送的急诊——现在摆脸色给谁看?”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晃了晃手机,屏幕上闪过张涛醉醺醺靠在她肩头的照片,背景是酒店走廊暧昧的暖光。
电脑右下角的时钟跳向17:59,张涛突然抓起桌上的安全帽。帽檐阴影遮住眼底翻涌的血色,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我妈教过我,狗要咬人时,别跟它争骨头。”
“呵,孝子?”碧玉螺的笑里带着刺,“你妈坐轮椅的样子我可记得清楚,上次去你家送文件,她连杯水都端不稳——”
安全帽砸在办公桌上的闷响盖过了她的话。张涛盯着桌面裂开的木纹,想起今早母亲往他口袋里塞的那颗水果糖,此刻正硌着大腿根。碧玉螺的惊呼声中,他弯腰捡起滚落的糖纸,指尖抚过母亲用针线在背面绣的小太阳——那是她用给玩偶缝眼睛的细针,在深夜一点点戳出来的。
“明天会有人把辞职信放在你桌上。”他扯下工牌扔在她脚边,金属牌砸在瓷砖上发出冷硬的响,“但别再让我听见你提我妈。”
夕阳从百叶窗的缝隙里切进来,在他背上投下斜长的影子。路过茶水间时,张涛摸出兜里的硬币,红绳在掌心勒出浅痕。硬币边缘的“平安”二字被磨得发亮,像母亲每次目送他出门时,眼角那抹怎么也藏不住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