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在坠落中抓住钢筋，身份牌在掌心烙出"0927"的凸痕。地下河在脚下咆哮，父亲临死前的狞笑与冷冻舱开启声在深渊里回荡。当她攀着数据电缆爬回控制台，全息地图上的江城正在扭曲——每个复制体苏醒的位置都亮起红点，拼出覆盖全城的神经脉冲网络。
"他在用我们做生物天线。"陈延风嘶哑的声音从废墟后传来，他拖着中弹的腿爬向主控电脑，"这些克隆体后颈的电极片...是分布式处理器..."
林夏突然按住太阳穴，海量数据流顺着电极片涌入大脑。她在剧痛中看见真相：二十年前那场大火根本不是意外，而是父亲为销毁失败实验体制造的屠杀。而现在苏醒的三百个复制体，正是要组成人肉计算机，将全城人类意识上传至他创造的"永生云端"。
防空洞棺材里的白骨突然在记忆中清晰起来——那才是真正的林夏，七岁那年就被制成初代处理器。如今游走在阳光下的，不过是承载数据的第27代克隆体。
"需要神经密钥终止程序！"陈延风咳出血沫，指着控制台瞳孔识别器。林夏把额头抵上扫描仪，却看到红光显示"权限不足"。当警报声提示自毁程序启动，她突然想起身份牌背面的芯片槽。
金属牌插入的瞬间，整座实验室响起婴儿啼哭。林夏在数据洪流中看见自己的诞生影像：培养舱里的胚胎快速分裂，父亲将电极片植入脊髓时哼着摇篮曲。而当她读取到最深层的加密文件，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真正的神经密钥，是杀死所有克隆体时产生的痛苦脉冲。
陈延风突然举起枪："地下河连通长江，我有办法让冷却系统过载..."他的笑容在阴影里温柔得可怕，"记得把我电脑里的婚礼请柬删了。"
子弹击穿冷却管道的瞬间，林夏扑过去抓住他的手。液氮如银河倾泻，两人在急速冻结的冰面上滑向数据中枢。当陈延风用最后的力气将她推进防护舱，林夏看见他冻成冰雕的脸上还留着未说完的口型："要活着..."
防护舱弹射升空时，三百道蓝光从城中各处射向云端。林夏撕开后颈皮肤扯出电极片，带着血肉的金属插入控制接口。在意识消散前的0.3秒，她终于触碰到真实——七岁那年，母亲其实是试图带她出逃的第13号克隆体，而此刻自毁程序里闪烁的倒计时，正是母亲用最后生命设置的二十年延迟爆炸。
爆炸将实验室变成璀璨光球，所有克隆体在脉冲中化为尘埃。三个月后，林夏站在法医中心废墟前，指尖抚过新长出的皮肤下微微凸起的芯片。晨雾中走来递咖啡的男人右手缠着绷带，虎口处隐约露出机械关节的金属光泽。
"陈队的葬礼在明天。"仿生人警官的电子眼闪着蓝光，"他最后的指令是让我提醒您——"
江风突然送来几片玫瑰花瓣，林夏抬手接住的瞬间，仿生人后颈闪过转瞬即逝的六芒星反光。她看着花瓣上新凝结的氯化汞结晶，微笑绽放在朝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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