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尸体的瞳孔在幽蓝液体里收缩成针尖状,林夏的防护服突然发出布料撕裂声——颈后的电极片正在发烫,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洪水冲破闸门。
1999年3月的雨声穿透时空倾泻而下。七岁的她蜷缩在手术室观察窗下,看着母亲被绑在电击床上抽搐。穿防化服的男人举起注射器,她记得那人右手的月牙形疤痕,就像今晨解剖的死者。
防空洞的警报声与记忆里的仪器嗡鸣重叠,林夏踉跄着扶住棺材。少女突然张开嘴,防冻液裹着玫瑰花瓣从喉管喷溅在玻璃舱盖上。当血水在表面勾勒出江城医科大的经纬度坐标,陈延风发现尸体的手指正指向东北方。
"开发区!"他对着耳麦大吼,"通知三队封锁经纬度交汇点!"话音未落,棺材里的液体突然沸腾,少女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林夏扑上去要抢救样本,却看见尸体锁骨处浮现出与自己相同的蝴蝶胎记。
整座防空洞开始震动,棺材底部暗格弹出血迹斑斑的录音机。陈延风按下播放键时,电流杂音里传出林夏父亲的声音:"...实验体0927记忆清洗成功,植入的虚假童年..."突然插入的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背景里有女人凄厉的呼喊:"夏夏快跑!"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腕表辐射值监测器发出爆鸣。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的皮肤正在渗出金属光泽的汗液——这是当年实验体才有的排异反应。棺材里的少女此刻已化作白骨,唯有后颈的电极片还在闪烁红光。
"去开发区。"她抓起证物袋冲进雨幕,袋中玫瑰花瓣在警车顶灯下泛着磷光。当车队冲破警戒线,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五具冰棺呈五芒星排列在工地中央,棺内赫然是不同年龄段的林夏复制体。
陈延风举枪的手在发抖,最年长的冰棺里躺着穿白大褂的女人。林夏看着那张与自己四十岁时如出一辙的面容,终于明白法医中心为何总收到匿名捐赠的最新解剖设备。
"这不是凶杀现场。"她抚摸着冰棺上的电子锁,"是唤醒程序。"当五道激光束同时射向夜空,开发区地面突然塌陷。升降平台载着他们坠入地下实验室时,林夏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冷冻舱,每个舱体都标注着"0927迭代体"。
陈延风突然闷哼倒地,他的后颈不知何时多了枚带血的针头。阴影里走出穿防护服的男人,右手虎口的月牙疤在应急灯下泛青。"该回家了,0927。"男人摘下口罩,赫然是档案照片里二十年前死于火灾的主治医师。
林夏的电极片突然释放高压电流,记忆碎片在剧痛中重组。她终于看清七岁那天的真相——所谓"母亲"才是第一批实验体,而眼前这个本该烧成焦尸的男人,正是用自己基因培育出数百个复制体的生父。
冷冻舱在此刻集体开启,所有复制体同时睁眼。男人举起遥控器微笑:"让我们继续1999年中断的..."他的宣言被子弹打断,陈延风挣扎着扣动扳机。遥控器碎片四溅的瞬间,实验室穹顶开始倾塌。
林夏在废墟中爬向中央控制台,染血的手指按下全息投影键。当整个江城的三维地图浮现,她终于读懂那些玫瑰花瓣的暗示——每个抛尸地点都精确对应着二十年前实验体的死亡坐标。
暴雨冲垮地基时,她攥着从男人尸体上扯下的身份牌坠落深渊。金属牌背面刻着的真相让她窒息:江城法医中心的前身,正是当年进行人体实验的特别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