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后巷的沥青地面，积水倒映出便利店招牌扭曲的蓝光。我攥着银钥匙的手在发抖，钥匙齿槽里还沾着陈叔的血。排水沟铁栅栏上的锈迹在雨水中膨胀，第三根栅栏的焊接点突然闪过一道荧光——和杯垫上完全相同的箭头标记。
"林默！"便利店员工的声音从巷口传来，电子合成的尾音在雨幕中产生诡异的回声。他制服的荧光条在黑暗中划出绿色轨迹，改装电击器噼啪作响的声响盖过了雨声。
钥匙插入铁栅栏的瞬间，一股刺麻感从指尖窜到肘关节。焊接点迸出蓝白色火花，铁栅栏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血色纹路。那些纹路蠕动着组成十字形，和陈叔胸前的伤疤一模一样。
"不要相信十字疤痕..."母亲的声音突然从排水沟深处传来，混着柴油发电机般的轰鸣。钥匙突然自动旋转九十度，我整个人向前栽去，膝盖重重磕在开始下沉的排水沟盖板上。
橡胶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近在咫尺。便利店员工扑过来的身影在视野边缘扭曲，他的左眼虹膜泛出不自然的红光，和冷藏柜显示屏如出一辙。下坠的失重感中，我闻到了熟悉的蓝莓变质气味——和咖啡店冷藏柜里一模一样。
黑暗。然后是老式显像管屏幕的嗡鸣声。
我摔在一排监控设备上，后腰撞到某个金属按钮。头顶的荧光灯管次第亮起，照亮了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密室。正对面的墙壁上，十二块监控屏幕同时亮起雪花点，右下角标注着"B-17区"的红色编号。
"违规闯入者已定位。"便利店员工的声音从头顶的排水沟传来，却带着奇怪的延迟。第三块监控屏突然切换画面，显示出巷口的实时影像——他正用对讲机天线撬动铁栅栏，动作机械得不像人类。
左手摸到控制台下的金属抽屉。拉开时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里面整齐排列着二十多个微型显示屏，每个都嵌在咖啡豆大小的金属球里。最前排标着"B-17"的球体正在发烫，表面刻着与银钥匙相同的齿痕。
"你终于找到这里了。"
母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猛地转身，却只看到最中央的监控屏亮起。画面里是咖啡店的操作间，三年前的陈叔正在研磨咖啡豆。他的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银钥匙，和现在插在排水沟栅栏上的一模一样。
便利店员工突然发出电子设备短路般的噪音。监控屏显示他僵在原地，制服领口裂开，露出锁骨下方渗血的十字疤痕。更可怕的是，那些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很快覆盖了整个脖颈。
抽屉里的金属球突然全部震动起来。标着"20030917"的那颗自动裂开，微型投影在密室地面展开——母亲穿着沾满咖啡渍的围裙，正把什么东西塞进排水管。放大画面能看到手腕内侧的十字形灼痕，新鲜得还在冒烟。
头顶传来金属变形的呻吟。排水沟盖板被整个掀起，便利店员工的电击器天线刺入密室，顶端挂着的杯垫哗啦啦掉落。其中一张飘到我脚边，背面二维码被雨水泡胀后，显露出用针尖刻的字迹："她计算了三十秒"。
十二块监控屏同时闪烁，切换成不同角度的咖啡店画面。每个画面里都有风衣女人的身影，有时在角落啜饮咖啡，有时在门外交代什么。奇怪的是，她小指伤口的形状在不同画面中竟然不一致——从崭新伤口到结痂疤痕应有尽有。
控制台突然弹出隐藏抽屉。里面躺着半杯冷掉的拿铁，杯底沉淀着几颗刻字的金属球。咖啡表面浮着的奶油拉花已经融化，但还能辨认出母亲惯用的速记符号：「21:30 排水主管道」
金属球在掌心突然发烫。投影画面跳到母亲将银钥匙交给风衣女人的瞬间，录像右下角的时间戳显示"21:29:45"。风衣女人接过钥匙时，她小指的伤口突然喷射出荧光液体，在空中组成与铁栅栏上相同的十字形图案。
便利店员工的电击器终于刺穿密室天花板。带着倒刺的金属线像活物般扭动，每根都串着十几个咖啡店杯垫。最前端那张杯垫的荧光箭头突然转向，直指控制台下方一个隐蔽的红色按钮。
监控屏集体暗了一秒，再亮起时全部变成冷藏柜内部的视角。风衣女人的高跟鞋正抵在陈叔心口，鞋尖陷进最新刻的十字疤痕里。陈叔的嘴唇在流血，但口型分明在说："按下按钮！"
指尖触到红色按钮的瞬间，整个密室的地板开始倾斜。金属球从抽屉里滚落，在倾斜的地板上碰撞出清脆声响。标着"20230917"的那颗滚到我脚边，裂开后露出微型显示屏——画面里是明天的咖啡店，陈叔胸前的十字疤痕已经连成商业街地下管网的完整地图。
便利店员工突然发出非人的惨叫。监控屏显示他全身的十字疤痕都在爆裂，喷出的不是血而是荧光涂料。那些液体在空中凝成箭头，指向我口袋里剩下的半枚银钥匙。
倾斜的地板露出下方黑洞洞的管道入口。母亲的声音从管道深处传来，这次带着真实的颤抖："钥匙要插到底..."十二块监控屏同时熄灭前的最后一帧，是风衣女人从怀里掏出的怀表——表盘数字全部被替换成"21:30"。
橡胶鞋底在密室门口打滑的声音近在咫尺。我把银钥匙咬在嘴里，纵身跳向管道入口。下坠时钥匙的齿痕刮破舌尖，血腥味中尝到陈叔拿铁特有的苦艾酒香气。黑暗中有金属机械开始运转，头顶最后的光亮里，便利店员工被某种力量拖向监控屏，他的制服像被无形的手撕开，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十字疤痕——每个疤痕中心都嵌着一颗带齿痕的金属球。
管道壁湿滑冰冷，不断有细小的金属球从上方掉落。其中一颗擦过脸颊，表面刻着的"B-17"编号在皮肤上留下灼痕。下坠仿佛没有尽头，直到听见清晰的齿轮咬合声——
银钥匙突然在齿间剧烈震动。管道底部出现微光，照亮了正在打开的闸门。母亲最后的警告从下方传来，混着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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