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少时闲闲束发,与兄庭前走马,而今思来,恍若南柯。可惜我注定不能与张家为伍。”
“我曾经潜入御妖国刺探。然彼处所见,妖有焚香礼佛者,亦有屠戮苍生者;有悬壶济世之善举,亦有荼毒生灵之暴行。方知世人所言"妖皆恶物",不过是以偏概全之见。”
“ 如此……我张澈…倒不如做个逍遥散客。”
“府中有一哑卫,其人虽不能言,然忠义可昭日月。恳请兄长垂怜,多加照拂。兄长不必挂怀,我们兄妹二人必有重逢之时。”——写给兄长的信
窗外秋色如流,红叶翻飞,马车里,张澈倚着冰凉的车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香囊上蜿蜒的金线,万千心绪,不知所托。
车帘突然被劲风掀起一角,漫山红枫如血色浪潮扑面而来。少女猛地攥紧香囊探身窗外,发丝被吹得凌乱纠缠,眼底倒映着越来越远的城门飞檐。
那抹始终未能送出的温柔,是要随这渐行渐远的马蹄,消失殆尽了吗?
她缓缓垂下眉眼,松开了抓着帘子的手。
我以刺探御妖国为由,离开张家,却不想不过半年,张正便继任了家主之位,我的心中竟有略微的不舒服。
按理说我应该到场的……
————张澈
朔风卷着塞外沙砾扑打在红衣上,张澈摘下斗笠时,发间已凝着薄霜。什么都变了,唯有腰间玉铃不曾更改。
她相信,只要她不改,张正便会与从前一般闻声如晤。
张家大门前,老管家举着灯笼的手剧烈颤抖,浑浊的眼睛反复打量着她,喉间溢出哽咽:“真...真是小姐?”
“是我。”她浅浅一笑,广袖拂过门扉上崭新的鎏金纹饰。
“小姐回来啦!小姐回来啦!”
管家喊声撕破寂静,下人们都齐聚一堂。
张澈望着这些生疏的面孔,笑意凝固在唇角,余光瞥见门廊立柱上未干的红漆,心头泛起不祥的预感。
“这……”
“小姐有所不知!”管家慌忙躬身,灯笼里的烛火晃得他面容阴晴不定,“少爷半月前咳血昏厥,醒后便遣散旧人、重刷府宅,说是要......”他突然噤声,目光躲闪着落在她腰间玉铃上,“除旧布新,涤尽晦气。”
张澈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玉铃的冷意顺着血脉漫上心口。
“不过是场风寒,何必大费周章。”她转身走向幽深的回廊,裙裾扫过新铺的青砖,“罢了,我乏了。”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却再不是记忆里那些熟悉的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