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将菱形光斑投在贺峻霖眼睑上时,门铃正响到第三声。他赤脚踩过冰凉的原木地板,开门看见戴着白手套的配送员捧着一台1920年代的维克多留声机。
“贺先生,这是严总嘱咐八点整送达的。”
黄铜喇叭边缘还凝着晨露。贺峻霖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工作台上,发现转盘上已经放好了黑胶唱片——德彪西《月光》的原始录音,封套内侧用钢笔写着:今晚八点,听它指路。唱针恰好停在B面第三轨。
贺峻霖的指尖悬在那些凹槽上方。昨夜那枚月光石吊坠此刻正贴着他的锁骨跳动,随着呼吸微微发烫。他翻开手机,置顶对话框的最后一条消息仍是凌晨那句"我的小贺设计师"。
"叮——"
新消息弹出。是张模糊的蓝晒法照片,画面里某栋建筑的门牌号被特意圈出:淮海中路1210号。
“先解谜还是先吃早餐?”严浩翔的语音里带着刚醒的沙哑,“你窗台右下角有惊喜。”
贺峻霖推开窗户。冬青木花架上摆着保温餐盒,揭开是还冒着热气的桂花酒酿圆子——他上周在闲聊时随口提过的童年味道。瓷勺底部刻着细小的数字:67。
"线索还挺多..."贺峻霖含着甜糯的圆子轻笑,却在餐盒夹层摸到一张泛黄的票据。展开发现是七年前国际青年设计师大赛的入场券,座位区用红笔标着"67"——贺峻霖忽然想起来,原来那才是他第一次见到严浩翔的地方。
原来他们已经认识那么久了吗。
记忆突然闪回。2016年的雨天,还是学生的贺峻霖挤在会场最后一排,看着评委席上那个戴着银链项链的年轻音乐人。当严浩翔为他的毕业设计《熔炉》打出满分时,镁光灯下那截冷白的手腕曾让他失神许久。
下午三点十七分,贺峻霖鬼使神差地站在了淮海中路1210号。这是栋包豪斯风格的老建筑,门口挂着"星尘往事——沉浸式艺术展"的亚克力灯箱。检票员核对他手机上的电子票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严先生说您会提前到。”
展厅像一座光学迷宫。贺峻霖穿过镜面长廊,无数个自己在棱镜中分裂又重组。某个转角处,全息投影突然打出严浩翔新歌的歌词:【你是我所有错误的正确解】。
"贺峻霖。"
声音从背后传来时,贺峻霖正站在一个无限反射的镜屋中央。他转身看见七个严浩翔同时向自己走来,每个人都穿着那套火焰纹西装,领口的银链折射出冷光。
"选一个。"七个严浩翔同时开口,声音在镜面间碰撞出奇异的回响,"选对你最重要的那个。"
贺峻霖突然意识到这是个陷阱。无论选择哪个镜像,都会暴露内心最隐秘的期待。他的目光扫过每个倒影,突然发现右侧第二个严浩翔的袖扣——那是枚灰月光石,与他颈间的吊坠如出一辙。
"这个。"他指向那个镜像,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坚定。
刹那间所有镜面熄灭,只剩他们站立之处亮起星斑般的微光。真正的严浩翔向前一步,指尖擦过贺峻霖的吊坠:"你怎么认出来的?"
"袖扣的切割面..."贺峻霖突然噤声。严浩翔的瞳孔在暗处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像融化的蜜糖般将他钉在原地。
"为什么..."贺峻霖刚开口,就被远处爆发的掌声打断。展厅主灯骤然亮起,他们这才发现镜屋外围—置艺术竟是严浩翔新歌MV的拍摄现场。
闪光灯下,严浩翔突然握住他的手腕:"跟我来。"
后门的消防通道通往地下停车场。贺峻霖被塞进副驾时,听见严浩翔对着蓝牙耳机说:"今天的通告全部取消。"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城市夜景在窗外流成彩色光带。
"你带我去哪?"贺峻霖攥着安全带问。
严浩翔没有回答。车速表指针不断右移,最终停在一处能俯瞰全城的观景台。夜风猎猎作响,严浩翔脱下西装外套裹住贺峻霖,布料上残留的体温混着雪松香气扑面而来。
严浩翔突然转身将他压在护栏上。下方是万丈深渊般的城市灯火,而严浩翔的呼吸近在咫尺:“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仅止于同事。”
贺峻霖一下愣住,他忘记该怎么发出声音,忘记该怎么回应。
月光下他的轮廓锋利如刀,声音沉了下来,“我本可以用合约绑住你。”
贺峻霖的心脏疯狂撞击胸腔。严浩翔的拇指正按在他脉搏处,仿佛在丈量每个心跳里的震惊与悸动。
"但我不要合约。"严浩翔突然退后一步,从车内取出牛皮纸袋,"我要这个。"
展开的图纸上是贺峻霖昨晚刚完成的新设计——以月光石为灵感的舞台装,领口处还画着严浩翔侧脸的速写。那是他在无人处偷偷练习过无数遍的线条。
"你怎么..."贺峻霖的声音哽住了。
"张真源说你每次画设计稿前,都会先素描我的照片找灵感。"严浩翔的笑容在夜色中格外明亮,"贺峻霖,你还要假装我们只是工作关系吗?"
远处突然升起烟花。在爆裂的彩光中,贺峻霖看见严浩翔手机锁屏——那是他在办公室画设计稿时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着,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现在,"严浩翔举起手机,镜头对准他们交握的手,"我要发条微博官宣我的缪斯。"
贺峻霖在烟花最绚烂时吻住了他。唇齿间有桂花酒酿的甜味,还有严浩翔那句未说出口的“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