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的冬天比想象中更安静。
机场外,冷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掠过空旷的公路,远处是连绵的黑色火山岩,覆着一层薄薄的雪。贺峻霖坐在轮椅上,严浩翔推着他慢慢往前走,行李箱的滚轮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
"冷吗?"严浩翔俯身,替贺峻霖拢了拢围巾。
贺峻霖摇摇头,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他的右手搭在膝上,指尖微微泛红,左手却固执地伸出来,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
"化了。"他轻声说,看着雪水从掌心滑落。
严浩翔握住他的手,用掌心暖着:"待会儿去泡温泉,就不冷了。"
蓝湖的雾气氤氲如梦境。
乳蓝色的温泉水蒸腾着热气,远处的雪山在暮色中泛着淡紫色的光。贺峻霖靠在池边的岩石上,温热?的水流漫过肩膀,苍白的皮肤渐渐透出一点血色。严浩翔坐在他身边,手臂虚虚地环着他的腰,怕他滑下去。
"像不像牛奶浴?"严浩翔笑着问,指尖撩起一捧水,洒在贺峻霖的锁骨上。
贺峻霖低头看着水面,突然说:"我想下去。"
严浩翔一愣:"你的手……"
"你抱着我。"贺峻霖抬头看他,眼睛被水汽蒸得发亮。
严浩翔没再说话,只是慢慢把他抱起来,让他的身体浸入更深的池水中。贺峻霖的右臂无力地浮在水面上,左手却紧紧抓着严浩翔的肩膀。
"重吗?"贺峻霖问。
严浩翔摇头,手臂稳稳地托着他:"轻得像片雪。"
贺峻霖笑了,仰头看向天空。夜幕低垂,极光正在远处缓缓流动,像一匹被风吹散的绿色绸缎。
深夜的木屋外,雪落无声。
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贺峻霖靠在严浩翔怀里,身上裹着厚厚的羊毛毯。窗外的极光越来越盛,绿色、紫色、粉色的光带交织变幻,仿佛整个天空都在燃烧。
极光在夜空中流转,如同被神祇揉碎的星辰,泛着幽绿的微光。
他们依偎在厚重的毛毯下,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是这冰天雪地里不可多得的温暖。
"比电视上好看。"贺峻霖轻声说。
严浩翔的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明天去黑沙滩,据说那里的浪是黑色的。"
贺峻霖"嗯"了一声,右手无意识地蜷了蜷。严浩翔注意到了,轻轻握住,指腹摩挲着他冰凉的指尖。
"疼?"
"不疼。"贺峻霖摇头,"只是有点麻。"
严浩翔没再追问,只是把他的手拢在掌心,慢慢焐热。极光在窗外流淌,木屋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黑沙滩的风很大。
贺峻霖坐在轮椅上,严浩翔站在他身后,替他挡着风。海浪拍打着黑色的沙岸,卷起雪白的泡沫,又迅速退去。远处的玄武岩柱像一座被遗忘的城堡,沉默地矗立在灰蓝色的天空下。
"像不像龙鳞?"严浩翔指着那些六边形的石柱。
贺峻霖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说:"我想走过去。"
严浩翔蹲下来,替他系紧围巾:"风太大,我推你过去。"
"不。"贺峻霖摇头,"你扶着我,慢慢走。"
他的左手搭在严浩翔肩上,右腿微微发颤,但还是一步步往前挪。黑色的细沙在脚下咯吱作响,冰冷的海风掀起他的衣角。严浩翔的手臂稳稳地环着他的腰,像一道无声的承诺。
十米的路,他们走了很久。终于靠近岩壁时,贺峻霖的额头已经沁出细汗,但眼睛亮得惊人。他伸手摸了摸粗糙的岩石,转头对严浩翔笑:"摸到了。"
严浩翔的心脏像是被轻轻攥住。他低头吻了吻贺峻霖的眉心:"嗯,摸到了。"
去往下一程的飞机上,贺峻霖睡着了。
他的头靠在严浩翔肩上,呼吸轻缓。窗外的云海被夕阳染成金色,像一片燃烧的海洋。
空姐送来毛毯,严浩翔轻声道谢,小心翼翼地盖在贺峻霖身上。他的右手从毯子边缘滑落,严浩翔轻轻托住,十指相扣。
贺峻霖在睡梦中微微动了动,无意识地回握了一下。
很轻,但严浩翔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