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的黎明来得静悄悄。
晨雾还未散尽,运河的水面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贺峻霖靠在贡多拉船头,指尖垂在水面上,划开一道道细碎的波纹。严浩翔坐在他身后,手臂虚虚环着他的腰,怕他前倾得太厉害。
"水是暖的。"贺峻霖突然说。
严浩翔伸手试了试,河水确实比空气温热:"地下泉?"
船夫在后面笑起来,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解释:"是阳光,先生。太阳晒了一整天的石头,夜里把温度还给水。"
贺峻霖的指尖在水里轻轻摆动,像一尾苍白的鱼。严浩翔看着他的侧脸,晨光描摹着他的轮廓,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
圣马可广场的鸽子刚刚醒来。
贺峻霖坐在露天咖啡厅的轮椅里,膝上盖着严浩翔的外套。侍者端来两杯热巧克力,奶油堆得像小小的雪山。
"尝尝?"严浩翔把杯子递到他唇边。
贺峻霖低头抿了一口,奶油沾在鼻尖上。严浩翔笑着用拇指擦掉,顺势刮了下他的脸:"像只偷吃的小猫。"
广场上的钟声敲响,惊起一群白鸽。贺峻霖仰头看着它们盘旋,翅膀拍打的声音像远去的海浪。他的右手搁在腿上,左手却悄悄伸向空中,仿佛想抓住某片飘落的羽毛。
严浩翔握住那只手,把它包在掌心:"冷吗?"
贺峻霖摇头,手指在他掌心里动了动:"它们真自由。"
午后的叹息桥下,阳光碎成金子。
贡多拉穿过桥洞时,船夫忽然唱起歌来。古老的意大利民谣在石壁间回荡,贺峻霖仰头看着桥上的小窗,那里曾经关押过多少囚徒,又见证过多少声叹息。
"我们也该叹息吗?"他轻声问。
严浩翔低头吻他发顶:"不,我们该接吻。"
桥影笼罩下来的瞬间,他确实这么做了。贺峻霖的唇比威尼斯的水还凉,却带着热巧克力的甜味。船身轻轻摇晃,水面上的光斑碎成千万颗星星。
船夫假装没看见,歌声却染上笑意。
暮色中的玻璃作坊亮起灯火。
贺峻霖坐在轮椅上,看匠人用长杆挑起熔化的玻璃。橙红色的浆液在空气中流动,渐渐变成一只展翅的鸟。
"想要吗?"严浩翔问。
贺峻霖摇头:"太易碎了。"
匠人却突然走过来,递给他一片蓝色的玻璃碎片:"试试看,先生。放在手心,对着光。"
阳光穿过钴蓝色的玻璃,在贺峻霖脸上投下梦幻的光斑。他眨了眨眼,光斑就跳到了严浩翔的衬衫上,正好是心脏的位置。
"像不像极光?"贺峻霖问。
严浩翔蹲下来,与他平视:"比极光还好看。"
夜航的船划过漆黑的水道。
贺峻霖裹着羊毛披肩,头靠在严浩翔肩上。两岸的灯火倒映在水中,被船桨搅碎又重组,像一场永不结束的幻梦。
"明天去哪?"他昏昏欲睡地问。
严浩翔把他的手揣进自己口袋:"你想去哪就去哪。"
贺峻霖的呼吸渐渐平稳。他的左手还攥着那片蓝色玻璃,边缘被体温焐得温热。严浩翔看着远处教堂的尖顶没入夜空,突然希望这条水路永远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