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百花大教堂的玫瑰窗将阳光滤成七彩的雨，洒在贺峻霖苍白的脸上。他坐在轮椅上，仰头望着那扇巨大的圆形花窗，光斑在他睫毛上跳跃，像停驻的蝴蝶。
"累吗？"严浩翔蹲下来，替他调整膝上的毛毯。
贺峻霖摇摇头，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再待一会儿。"
教堂的管风琴声如潮水般涌来，严浩翔看着贺峻霖浸在彩光中的侧脸，忽然想起冰岛极光下他同样专注的神情。只是那时他的右手还能勉强抬起，现在却只能无力地垂在身侧。
乌菲兹美术馆的长廊尽头。
贺峻霖在一幅肖像前停留了很久。画中的少年手持银镜，镜面反射出窗外模糊的风景。
"像不像我们？"他突然问。
严浩翔看向画作说明："1492年，波提切利..."
"不是年代。"贺峻霖的左手轻轻点在展柜玻璃上，"是这里——"他的指尖悬在少年镜中倒影的位置，"看得见风景，但摸不到。"
阳光穿过高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画作上。严浩翔突然抓住贺峻霖的左手，十指相扣按在玻璃上："现在摸到了。"
画中少年的银镜里，隐约映出他们交叠的指节。
米开朗基罗广场的日落时分。
整个佛罗伦萨在脚下铺展成赭红色的海洋。贺峻霖膝上摊着速写本，左手握着炭笔，线条歪斜却固执地延伸着。严浩翔站在他身后，看着乔托钟楼的轮廓渐渐在纸面上浮现。
"画歪了。"贺峻霖皱眉。
严浩翔握住他的左手，带着笔尖轻轻一转："这是你的佛罗伦萨，想怎么歪就怎么歪。"
暮色渐浓，贺峻霖的笔触越来越慢。最后一笔未完成的线条停在阿诺河的位置，炭笔从他指间滑落。严浩翔捡起来，在空白处补了两个牵手的小人。
"下次来，就画完整。"他说。
贺峻霖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灯火，轻轻"嗯"了一声。他的右手藏在毯子下，指尖微微动了动，像要抓住什么，最终还是归于静止。
深夜旅馆的露台上。
贺峻霖裹着严浩翔的衬衫，看月光给老桥镀上银边。河面偶尔掠过晚归的游船，发动机的嗡鸣惊散水中的月光。
"还想去哪？"严浩翔从身后环住他，下巴蹭着他发顶。
贺峻霖望着对岸的皮蒂宫："那里有个月亮门...下午路过时，看见门后种着玫瑰。"
"明天去？"
"嗯。"
夜风掀起衬衫下摆，露出贺峻霖伶仃的脚踝。严浩翔突然弯腰抱起他："该睡了。"
贺峻霖的重量比在冰岛时又轻了些，像一捧随时会散的雪。
皮蒂宫的玫瑰园里。
贺峻霖坐在树荫下的轮椅上，看严浩翔蹲在花丛间挑选最完美的那朵。他的白衬衫被阳光晒得半透明，后背隐约显出肩胛骨的轮廓。
"这枝。"严浩翔终于折下一朵半开的深红玫瑰，刺已经被仔细剔净。他单膝跪在轮椅前，把花茎轻轻塞进贺峻霖的左手："翡冷翠的夏天。"
贺峻霖低头嗅了嗅，花瓣蹭过鼻尖。他的左手突然抬高，将玫瑰别在严浩翔耳后："配你。"
阳光穿过花瓣，在严浩翔侧脸投下细碎的红影。他愣住的样子让贺峻霖笑出声来，笑声惊飞了附近啄食的麻雀。
回程的火车穿过托斯卡纳的艳阳。
贺峻霖靠在窗边昏昏欲睡。左手还攥着那朵玫瑰，花瓣已经有些蔫了，却仍固执地散发着香气。严浩翔把两人的车票叠在一起，塞进玫瑰茎干上的刺痕里。
"纪念品。"他小声说，将花插进贺峻霖胸前的口袋。
窗外掠过成片的向日葵花田，金黄的花盘追着火车奔跑，像无数个小太阳。贺峻霖的睫毛颤了颤，终究没抵过睡意。他的头慢慢歪向严浩翔肩头，玫瑰垂落在他心口的位置，随呼吸轻轻起伏。
严浩翔轻轻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阳光在两人交握的指缝间流淌，温暖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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