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铁皮屋顶的声音像一万个鼓手在发疯。
沈瓷的头发因为汗水和痛苦黏在额头上，脖颈上的血管突突跳动，像有虫子在皮下钻。我翻遍她衣服口袋每个夹层，手指碰到个硬质纸，标着"放射科"的字体在台灯下反着冷光。
"别动——跟你没关系"床上的沈瓷突然睁眼，话冷得像块冰，我咽口唾沫疑问在上下滚动。
雷光从漏雨的窗户劈进来，照亮她惨白的脸。她嘴唇干裂得出血，但眼睛亮得吓人，像黑夜里的猫科动物。"翻我东西？很值钱但是你没本事处理的掉"她声音嘶哑，拐杖送了半毫米，"找死？小东西"
刚刚那纸从我手里滑落化验单散开。最上面那张已经被血弄的浸湿出印，诊断栏里"慢性粒细胞白血病"几个字被雷光照得发蓝。沈瓷抖了一下。
我，林辛"我只是在找你的药，不能疼死在我床上。"我慢慢收回手。台灯的光圈里，她病号服袖口露出的手腕细得能看见骨节轮廓。
化验单的反光刺到我眼睛，血铅含量那栏标着惊人的数值，后面跟着三个红色感叹号。
我，林辛"你难道中毒了？"我摸到脖子上的湿意，指尖沾着血珠。
她扯出个冷笑，眼睛盯着我没移开："聪明人死得快。你能不能闭上嘴"咳嗽让她弓起身子，像只煮熟的虾。
我盯着她发青的眼眶："这种剂量...不是意外。"她一把推开我，我往后仰，后脑勺撞上墙壁。
什么掉落的瞬间，我看见是自己的手机，按亮屏幕，考研报名的支付界面亮起来。
"我想办法买点药，别死在我房子里"我声音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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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笑起来，笑声混着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
沈瓷"药..."她齿缝里挤出字，"我不能死"
阳台的铁栏杆被雨点敲出颤音。我拧了条湿毛巾敷她额头，我出去找了24小时药店，把刚刚从沈瓷那里拿到的三百多块和自己手机里不到一千块都给了这个24小时药店的老板，换来了三天的药。
我在寒冷的凌晨回来，沈瓷蜷缩在我的枕头边呼哧呼哧的喘息“还敢回来？我没看错人”
闪电照亮她涣散的瞳孔，我扯扯嘴角："我不回来你在我家床上，死了还是我的责任，另外你还没给我发陪诊工资。"
她喉咙里滚出个模糊的音节，可能是笑也可能是咳。我扶她躺平，发现她病号服后背全被冷汗浸透了，布料黏在突出的脊椎骨上，像层苍白的第二皮肤。
沈瓷突然睁眼，手指掐进我小臂，悄声说“三天后我十倍给你工资。你照顾我就好，我死不了”
我冷哼一声，说“你不觉得你啥都没有了吗？还给我画大饼，我胃不好吃不下，不吃这一套的”
沈瓷脱力般倒回枕头，呼吸带着哨音。我捡起地上的化验单，她痛苦的不去看，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呜咽，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拿拐杖抵人下巴的老女人。
"冷..."她牙齿打战的声音清晰可闻。我扯过唯一那条薄被裹住她，她突然抓住我衣领把我拉近。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耳廓上："冰箱都是剩下的东西，我饿了。给我做点吃的"
我轻轻抽出手转身时踩到个硬物，是沈瓷的手表，那公爵名表。
冰箱里只有三个鸡蛋和一盒子金枪鱼罐头，还有几个馒头和一个洋葱。我发呆不知道怎么给她弄点吃的，没想到身后的女人爬起来看着我。
“鸡蛋打碎，和洋葱碎在一起，用剩馒头片蘸着煎一下，金枪鱼打开以后放一点洋葱，用火烤一下”我按她说的，只加了一包方便面调料，味道出奇的好。
“你，为什么考研？”她吃着问。
“为了找到大厂的工作，能多加班挣点钱住大房子，可以有自己的家”我贪心的吃着煎馒头片，嘟囔着说。
“打工怎么能挣到钱？租房子怎么能有自己的家？”她只吃了两口就停下来。不过调侃的语气真讨厌，我躲开她，继续吃剩下的汤汁。
“刚刚经过那个典当行，你明天不要去这个，要去城市另外一头典当掉我的手表。
这是2014年的限量版，最少六位数，你让他们给个好价钱。还有你要是考研，身上的钱不够学费，何况你很难考上。明年没准可以，因为我掐指算出来的”她带着胜利者的调侃，好像知道一切。
第二天她还在睡着，我带上手表换了干净的衣服就出门了。昨天丢了兼职的宣传单，今天是没脸再去上班的。我先请了假说明昨天大雨今天发烧，然后我去了一个小时地铁的市中心典当行出手手表。
“这表，你确定出手？是你本人的还是？”店员叫来老师傅一起看，防止假货。
“我妈的，她死了就给我了“我就这样甩出一句。
“最多十万，如果你能把原来的包装带给我我可以多出五千”老板出来给我一个名片，说可以继续合作。
我假装看看手机，还是催款的短信，顺手给他瞟一眼，假装说其他人要给我打款，多一万呢！最终钱进了我的账户，我买了新床单和被子，还有等下快递到家得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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