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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黎明出初升的城市

净年死了。

第一轮投票结束的瞬间,那三个投票者面前的透明管子里滑出几枚金币,叮叮当当地堆在他们掌心。金币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紧接着,热腾腾的黄油饼干从管中滚落,油脂的甜香混着血腥味在屋内弥散开来,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馥郁。

那些人低头数着金币,指腹摩挲着上面凸起的骷髅浮雕,嘴角咧到耳根,仿佛忘了这些亮晶晶的金属是用净年的命换来的。

蝶灵整了整衣襟,忽然轻盈地跃上圆桌。她的赤足踩过暗沉的血渍,在桌面上留下浅浅的印子,像是一串妖异的彼岸花。掌声和喝彩声炸开,没人再看一眼净年僵硬的尸体——他的眼睛还睁着,瞳孔里凝固着最后一刻的茫然。

她的歌喉像蜜糖裹着刀片,每唱到高亢处,投票者便癫狂地将金币抛向空中,金属碰撞声混着粗重的喘息。蝶灵接住金币,红唇轻启,将其中一枚含在齿间,回赠一个足以剜心的微笑——那些人便连呼吸都忘了,喉结滚动,眼神发直。

九阴靠在阴影里,指节抵着下颌。

他不是觉得蝶灵不够美,只是见过太多比她更致命的东西。十二岁那年,他用一把生锈的匕首割开第一个目标的喉咙时,那人的血比蝶灵的裙摆还要艳上三分。血喷溅在他脸上,温热腥甜,像是某种诡异的洗礼。后来他学会用琴弦绞杀、用毒药伪装意外,甚至用一根发丝在雪夜里勒断过骑兵的脖颈。美?美是最无用的装饰,就像蝶灵此刻摇曳的腰肢,脆弱得他一根手指就能折断。

"跳够了吗?"他忽然开口。声音像磨过冰面的刀,冷得让人骨髓发寒。

蝶灵的舞步一滞,足尖在桌面上刮出一道细痕。

九阴的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正用刃尖挑着指甲缝里的血液——那是净年挣扎时溅上去的。他盯着蝶灵汗湿的鬓角,忽然想起上一个在他面前跳舞的女人:那是个伪装成舞姬的刺客,最后被他用她自己的簪子钉穿了颅骨。簪尾的珍珠在她眉心摇晃,像一滴凝固的泪。

"继续。"他碾碎指尖的血块,在桌布上留下一道暗红指痕,"否则下次投票,我就选你。"

蝶灵的喘息陡然粗重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雀鸟。

投票者的金币早已耗尽,却仍用黏腻的目光舔舐着她的腰肢。九阴冷笑一声,将匕首插回靴筒。饥饿感?他早忘了那是什么。十三岁被扔进地牢受训时,他啃过老鼠也嚼过皮带,现在就算胃袋被挖空,他也能面不改色地数清敌人断颈处的骨节。

他阖上眼假寐,梦境却猝不及防地涌来——

妹妹的白裙子飘在火光里,渐渐和另一个模糊的影子重叠。白羽?不,是那个总在任务前给他塞糖的女孩……她总说:"哥,活着回来。"

"哥!"妹妹的幻影在梦里伸手,指尖快要触到他的脸。

九阴猛地睁眼。

匕首已经抵在了最近那个投票者的颈动脉上,而对方甚至没察觉死亡近在咫尺。九阴缓缓收刀,舌尖尝到铁锈味——原来是自己咬破了腮肉。

妹妹的虚影消散了。

他低头看表,离下次投票还有四小时二十七分。足够他给匕首淬一次毒,虽然这看上去像是情姬该干的事。或者拧断某个人的脖子打发时间。

角落里,蝶灵正偷偷揉着抽筋的小腿。九阴的目光掠过她发抖的指尖,忽然觉得可笑:这些人以为金币和饼干是恩赐,却不知道——

杀手才是这场游戏里唯一的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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