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深渊

电梯门猩红的光如同一道割裂黑暗的伤口，在应急灯熄灭的瞬间，彻底吞噬了楼梯间仅存的光亮。沈知意的电击器在掌心沁出冷汗，江砚川已经将她护在身后，枪口对准头顶通风管道的方向。数十个消音器上膛的声响如同死神的倒计时，在密闭空间里回荡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共鸣。

“往消防通道跑。”江砚川压低声音，金属伸缩棍不知何时已重新握在手中，“我断后。”

两人刚转身，脚下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沈知意低头，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诡异的蓝光——是王静的手机自动开机了。追踪软件的界面赫然显示，苏晴的定位就在他们正下方的负二层，但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如同蛛网，将整个地下区域笼罩其中。

“是热成像！”沈知意的声音被通风管道传来的金属摩擦声淹没，“他们在每一个出口都布置了人手！”

话音未落，头顶的网格突然被撞开，黑色作战靴重重砸在台阶上。江砚川的枪响与消音器的闷响几乎同时炸开，子弹擦着沈知意的发梢射向阴影中的身影。她趁机举起手机，屏幕冷光中，三个戴着夜视仪的黑衣人正呈三角阵型包抄过来，战术背心上印着的蛇形徽章与十年前医药公司文件上的标志如出一辙。

“是他们！”沈知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急救室惨白的灯光下，母亲颤抖的手写下的“药”字；父亲车祸现场散落的、印着蛇形徽章的药盒。原来这些年来，她和江砚川都在寻找的真相，早已在暗中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江砚川的伸缩棍狠狠砸向左侧黑衣人的太阳穴，金属碰撞声中，他突然抓住沈知意的手腕：“往电梯跑！他们的目标是你，引开他们！”

“不行！”沈知意挣扎着甩开他，“你以为我十年前在急救室看到的只是文件？我看到了他们的交易——你父亲用医疗资源换取那些‘特殊药品’的研发权，而那些药......”她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爆炸声吞没，楼梯间的墙壁轰然倒塌，碎石飞溅中，她扯着江砚川滚进一旁的储物间，“那些药害死了我父母，也害死了无数临床试验的病人！”

储物间里弥漫着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沈知意的手机电筒扫过墙角堆叠的纸箱，泛黄的标签上印着“生物制剂”“实验样本”等字样。江砚川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些纸箱的封条，与他在父亲书房保险柜里发现的文件完全一致。

“所以他们要抓你。”江砚川扯下衬衫布条缠住渗血的手臂，通讯器再次传来刺啦声，“医院那边，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毁掉所有证据。”

机械音混着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从通讯器里传来：“江警官，你们好像迷路了？”背景音里突然传来苏晴微弱的呼救，“沈医生，救......”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沈知意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抓起墙角的灭火器砸开储物间的通风口：“走！从这里到地下车库，穿过员工通道能直通医院。”

两人爬进狭窄的通风管道时，身后传来重物撞击铁门的声响。江砚川举起配枪，却在扣动扳机的瞬间僵住——通风管道尽头的光线下，出现的不是黑衣人，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那人背对着他们，脖颈后露出的皮肤布满青黑色纹路，像是某种变异的血管。

“那是......”沈知意的声音突然卡住。记忆深处，母亲临终前的皮肤上，也曾出现过类似的诡异纹路。

白大褂突然转身，沈知意的手机电筒照亮对方的脸——竟是失踪多日的苏晴！但眼前的女孩眼神空洞，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裸露的手臂上插着粗大的针管，淡绿色的液体正顺着血管缓缓注入体内。

“欢迎来到真相的终点。”苏晴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机械，通风管道外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或者说，深渊的起点。”

江砚川猛地将沈知意护在身后，却见苏晴抬手按下墙上的红色按钮。整个通风管道开始剧烈震动，头顶的金属板一块块脱落，露出上方数十个戴着防毒面具的黑衣人。而在他们身后，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墙后，无数培养皿中浸泡着人体实验样本，中央控制台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江砚川父亲病房的实时监控画面。

“他们要在医院引爆病毒。”沈知意抓住江砚川的衣袖，“那些药根本不是治病的，是用来......”

爆炸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从医院的方向传来。江砚川的通讯器发出尖锐的警报，机械音带着扭曲的笑意：“游戏开始了，江市长的宝贝儿子，还有沈医生——猜猜看，天亮前，你们能救下几个人？”

通风管道彻底崩塌的瞬间，江砚川将沈知意推出缺口。在坠落的黑暗中，他最后看到的，是苏晴空洞的眼神和培养皿里，那些与他父亲一模一样的实验体。晨光即将刺破云层，但此刻的深渊，远比夜色更加黑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