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01年1月，一位普通初中生李华走在回家的路上，却被一群上高中的学生拉进了校园一角，两小时后，他在学校的自行车棚后倒在血泊中。

这种事情并不罕见。在此之前，这所学校已经有过数起欺凌事件，却没有被公开讨论，没有人试图去弄清楚，校园围墙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这一次是个例外。

李华的父母和一位不愿沉默的班主任，在屡屡受挫之后，仍然坚持不懈地追问、挖掘，最终将真相公之于众。如今，当我们讨论校园欺凌防治法、零容忍政策时，同样不能忘记这些追问：

一个普通初中生，为什么会惨死在校园里？

他究竟遭遇了什么，又是如何死去？

真相经历了怎样的曲折，才终见天日？

李华之死，谁该付出代价，又为我们今天的校园生活换来了什么？

一、没人愿意说出真相

2001年寒冬，李国强的生活忽然被谎言填满。谎言主要有两种类型，但无论哪一种，都事关他儿子的生命。

首先是关于他的独子，李华。1月15日下午，李国强接到学校老师的电话，说李华在学校受了伤，已被送往医院。

怎么受的伤？

学校主任电话里说，李华在下课后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撞到了头部。

为什么摔得那么严重？

严格说来，那已经不是简单的"摔倒"，当李国强赶到医院时，李华已经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全身多处骨折，头部有严重外伤。

李国强震惊了。儿子从小身手敏捷，怎么会从楼梯上摔成这样？而且仅仅两个小时后，医生宣布李华因颅内出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

第二种谎言是学校方面的说辞。校长接待他时一脸沉痛地表示，这是一起"不幸的意外事故"，学校将承担部分责任，愿意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国强无法接受这样的解释。他和妻子陈兰在儿子遗体上发现了不仅是摔倒能够解释的伤痕——手腕处有明显的淤青，指甲有断裂，几处伤口看起来像是人为造成的。

"我要知道真相。"李国强对校长说，声音因悲痛而颤抖，"我要知道我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校长的脸色变了，语气也冷了下来："李先生，逝者已矣，我理解您的心情，但学校已经做了调查，确实是意外。您再追究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随后的几天，李国强和妻子陈兰几乎崩溃。他们不仅要承受失去独子的痛苦，还要面对各种推诿和搪塞。陈兰整日以泪洗面，李国强则开始四处奔走，试图寻找证据。

"我去了学校，没人愿意和我说话。我找李华的同学，他们低着头快步走开。"李国强回忆道，"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隐瞒什么。"

终于，在李华的葬礼结束后第三天，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生塞给李国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李华被高三的几个学生欺负了很久，那天他们约他去自行车棚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