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牡丹纹绣女尸案(壹)
六月,骄阳似火,蝉鸣阵阵,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然而,学士府府邸的弥月院里,却与外界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静得让人有些发怵。
因着前些日子里小燕子和紫薇讨教送给丈夫的香囊应当绣些什么图案,故,此时,紫薇正带着她学绣香囊。
小燕子捏着银针的手微微发颤,眼前香囊上的牡丹纹绣到第三层花瓣时,但沮丧的是,这已经是她在香囊上戳了第三十七个窟窿了。
看着面前歪歪扭扭不成样子的香囊,小燕子赌气把绣针扔在绣棚上,气哼哼的说着∶“不绣了!比我读书写字还难!”
绣针落在绣棚上的瞬间,那根细细的针线却像是故意跟小燕子作对似的,紧紧地缠住了她的指尖,猛地一扯,疼得小燕子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一旁的紫薇看到这一幕,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给一旁炸毛的燕子倒了杯水后递给她,细声安慰道:“好啦,小燕子,别生气啦。这刺绣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才刚开始学嘛,慢慢来就好啦。”
小燕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的甘甜在舌尖散开,紫薇的话语像一阵清风拂过她烦躁的情绪。
放下茶杯,瞥了眼尔泰的书房,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两人在回门当夜袒露心声后便依旧是分房睡,如今已过三个月,虽然未曾同床共枕过。但好在,两颗心不在是各处一端,而是在时间的流逝里越拢越近。
日渐西斜,太阳余晖洒在窗棂上,给房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小燕子蹙眉望着窗外,心中越发焦急。尔泰还未归家,她不免有些担心。
突然间,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本声,明月端着一盘冰镇西瓜,急匆匆地冲进来时,食盘险些落地。
“怎么这么慌?”小燕子见状,连忙将人扶住,一脸担忧得问。
明月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喘着气说道:“公主……大理寺送来了一具浑身绣满了牡丹的女尸!额附让美女来禀报您一声,他今天散值会很晚……没办法给您带零嘴了……”
小燕子闻言一愣,被丝线缠住的指尖上还隐隐作痛,似乎还在提醒着她刚才的忙碌。
窗外的梧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躁动不安。
盯着香囊上未完工的花瓣,想起尔泰曾亲手描过这绣样,说牡丹是皇室御用纹。
如若这具女尸身上的纹样是宫中的绣娘所为...
她不敢细想,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小燕子倏然起身,绣花绷子被撞翻在地,踩着花盆底鞋就直奔大理寺。
腰间玉佩相撞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白鸽,绣着牡丹的旗装裙角在风中绽开如刀。
紫薇看着急匆匆的小燕子,让明月和福伦福晋二人交代一声就追了出去。
两人跑到大理寺后院西北角的停尸房时,此刻暮色沉沉,那方向却亮着两盏灯笼,一红一白。
正是验尸的标记。小燕子紧紧攥着拳头,就连渗出血液时也没有松开。
血液沿着掌中纹路,染成了带着毒的牡丹。
戌时三刻,夜幕深沉,大理寺里一片寂静,只有那棵古老的槐树在月色下投下重重叠叠的阴影。
小燕子此时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夜行衣,仿佛一只敏捷的黑猫,悄然潜入这黑暗的角落。
她的腰间正别着两样武器,她的燕子神鞭,和一把匕首。
匕首是两个月尔泰送给她的防身之物,柄上刻着燕子二字,乃是尔泰亲手所雕,刀法细腻,字如其人。
而夜行衣是她偷偷进尔泰的书房翻箱倒柜找出来的。
小燕子站在大理寺停尸房的门前,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撬着门锁。
这门锁可比皇宫的笨重多了!
她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听到咔嗒一声,门栓应声而落。
推开门后,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停尸房内虽然点着几支烛火,但那微弱的光芒在这漆黑的环境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腐臭味和血腥味交织在一起,让人作呕。小燕子捂住口鼻,定了定神,借着烛火的余光,摸到第三张停尸台。
当她的手触碰那块白布时,心跳骤然停滞。白布下凸起的轮廓使她的神经瞬间紧绷,她甚至能察觉到自己的骨髓里瞬间涌进来无数的蚂蚁。
月光斜照在女尸身上时,小燕子的匕首尖挑起那块白布的边缘,女尸腹部狰狞的牡丹纹绣映入眼帘。
绣纹的金线已被血浸成暗红,却仍能看出牡丹花瓣层层叠叠的诡谲……
那牡丹花……竟与她大婚时嫁衣上牡丹有着八分相似!
指尖抚过尸身冰凉的手掌,忽觉掌心有异物硌人,她刚想掰开尸手查看。
身后突然传来冷喝:
“何人!”
这声冷喝犹如一道惊雷,在寂静的空气中炸响。小燕子惊得翻身滚地,抬头时,目光恰好与尔泰的视线交汇在一起。他身着着那件熟悉的墨蓝官袍,然而那袍服上去沾上血渍,触目惊心。
她透过尔泰的瞳孔看见自己鬓发散乱狼狈的样子。
这时,尔泰蹲下身子,看着她声音轻柔得说着∶“公主,和我回府。”
“我不!”
两人四目相对无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整个世界静得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终于,尔泰重重呼出一口气,开口道∶“夫人,此案事关重大,你不该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严肃,却透着一股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