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中秋夜 月下私语 帐暖情深(壹)
紫禁城的秋晨染着一层薄霜,金銮殿前早已铺就红毯,乾隆携皇后率众妃嫔立于玉阶之上。永琪、小燕子、尔泰、紫薇、尔康、晴儿、萧剑等阿哥格格、公主驸马按序排列,随銮驾前往祭天坛。
“皇阿玛今日这袍子,绣的龙眼都瞪着我呢!”
小燕子压低声音扯了扯尔泰衣角,指尖发颤,她最怕这肃穆场合出错。
尔泰轻笑,悄然将她的手攥进掌心:“莫慌,跟着我行礼便是。”
祭天坛香烟缭绕,乾隆执青铜爵献酒,朗声诵祭文。
妃嫔们垂首跪拜,小燕子偷瞥紫薇和晴儿 她们二人脊背挺得笔直,仿若一株不惧风的竹。
轮到小辈行礼时,永琪率先奉上鎏金香炉,尔康献雕有“四海升平”的玉璧,紫薇则捧一匣亲手制的桂花蜜,说是“取民间烟火甜,敬天地祥和”。
乾隆颔首,目光掠过小燕子怀中裹着黄绸的物件时,眉梢微挑。
“女儿献......献个惊喜!”
小燕子掀开绸布,露出个歪脖泥娃娃,肚上歪歪扭扭刻着“团圆福”。
乾隆大笑,皇后斥她胡闹,却听皇上道:“质朴最是难得,收进御库罢!”
祭毕归宫,午膳过后,众人便各自回了寝宫修整换衣。
紫禁城的秋夜浸在一片清亮的月光里,琉璃瓦上的霜色被宫灯映得粼粼生辉。
小燕子一袭海棠红锦缎裙旗装,蹦跳着踏进乾清宫,身后跟着尔泰、紫薇、尔康、晴儿与萧剑。
“哎哟,这宫里的月亮都比外头的圆些!”
小燕子仰头望着天际,手指搅着裙边流苏,“尔泰你看,那云彩像不像我上次烤焦的月饼?”
尔泰笑着捏了捏她脸颊:“若真烤成那样,怕是要被皇阿玛罚你抄《礼法》了。”
他眼角余光瞥见紫薇与尔康正黏腻地咬耳朵,晴儿执一柄玉笛立在廊下赏月,萧剑则倚着雕花柱,长剑悬在腰间,一副懒散模样。
众人皆知今夜宴席后便是烟花盛典,各自心头都揣着几分雀跃。
宴席设在御花园琼华亭,皇帝老佛爷早就候在席首。
夜宴席面以冰裂纹瓷盘盛着鹿茸羹、翡翠虾仁、百合酿梨等精美菜肴。
小燕子一落座,便被皇后揪着检查鬓发:“这珠花歪了,成何体统!”
她佯装委屈,便缩着脖子把糕点往尔泰碗里塞。尔泰憋笑佯装正经,却暗暗将帕子递给她擦拭嘴角糕屑。
尔泰指尖划过她腕骨时,似有若无的痒意漫上她心尖。
“献礼时辰到!”
殿外太监尖声通报。
紫薇抚琴奏起“月华流”,琴音如珠落玉盘。尔康随节奏展一卷“千里月明图”,画中群山映月,竟以银粉绘出流辉。
晴儿则执玉笛吹曲,萧剑忽拔剑起舞,剑穗扫过花丛,惊起萤火点点。
尔泰献一匣西域进贡的星砂,倾入瓷盏时,砂粒在烛光下绽如星河。
“我……”小燕子欲言又止,忽从袖袋掏出张歪歪扭扭的字画,上头用毛笔写了“月圆人团圆”五字,并用炭笔涂了一家人的画像。
“这可是我蹲书房里画了一个月的!”
乾隆大笑,虽斥她胡闹,却还是将字画收进袖中:“此物最真。”
宴至尾声,太监们抬来九层食塔,顶层缀着金箔雕的月宫,蜜渍瓜果、蟹粉酥、鹿茸羹堆叠如云。
小燕子偷摸去拽尔泰衣袖:“你替我挡着皇后,我多吃两块鹿茸羹。听说补力气,省得你总说我弱不禁风!”
夜色渐浓,众人移步至观星台。
御花园的夜风裹着桂香掠过,观星台的汉白玉栏杆被宫灯映成暖金色。
小燕子醉眼蒙眬地攀上栏杆,裙摆海棠红流苏扫过石阶,溅起一片碎光。
她仰头望着天际那轮浑圆月魄,指尖不自觉搅着尔泰的袖角:“尔泰你看,这月亮是不是被谁拿金漆涂过?亮得晃眼......”
尔泰立在半步之遥,眸色沉在烟花的光浪里。
她旗头簪着的绒花被风晃得轻颤,一缕碎发调皮地垂在颈侧,像根撩人的丝弦。
他喉结无声滚动,忽觉今夜宫阙的喧嚣反倒成了最好的帷幕……紫薇与尔康正依偎在台阶下低语,晴儿专注吹奏玉笛,萧剑的剑穗扫过花丛,惊起的萤火恰巧遮住了半片宫灯。
皇上老佛爷与各位娘娘被宫人簇拥着远去另一侧,空留下一地碎影。
“月亮若真涂了金漆,倒该把你嘴角的糕屑也镀上。”
尔泰倏然伸手,拇指擦过她唇畔。小燕子“哎呀”一声,颊边窜起绯云,却顺势将整个身子倚向他臂弯:“你少编排我!方才我偷喝的是你递给我的梅子酿......”
话音未落,天际绽开一朵赤焰牡丹,炸响声震得她耳膜发颤。
尔泰顺势将她往怀中一带,右掌虚虚笼在她腰后,指尖若有若无地蹭过她脊骨。
小燕子心跳漏了半拍,嗅到他袖间檀木香混着酒气,莫名想起大逃亡的那夜篝火旁,他替她裹毛毯时滚烫的掌心。
“这烟花......比咱们当年逃亡路上放的,还野。”
她咕哝着,脚尖无意识地踢着栏杆。
尔泰唇畔笑意渐浓,趁下一轮烟花腾空的刹那,忽将人往暗处拽了半步。
小燕子踉跄抵上他胸膛,睫羽上还沾着烟花碎芒:“你作甚?紫薇他们......”
“嘘。”
尔泰食指压在她唇上,眸色被焰火染得猩红,“你看那朵,像不像你生辰那日,我燃的漫天星?”
小燕子怔怔望去,漫天金点簌簌坠落,恰似流星雨泼洒。
尔泰的呼吸突然烫在她耳廓:“可那夜的星子,都没你睫毛上的这点亮。”
他话音未落,忽擒住她下巴,唇重重压了下来。
这一吻比他吃醋那夜更凶,舌尖撬开她齿关时,小燕子喉间呛出一声呜咽,被尔泰尽数吞入唇缝。
她掌心抵在他胸前,触到他绸缎下剧烈的心跳,恍惚间似听见自己骨骼在酥化。
烟花轰鸣成了最好的屏障,紫薇的呼唤声远远飘来,却隔了千山万水。
唇齿交缠间,尔泰忽地将她腰肢搂得更紧,指节陷入她裙裾褶皱。
小燕子浑身发软,忽觉他舌间竟带了梅酒的涩甜,是她早将酒气渡了过去。
一吻绵长,直至她气息将竭,他才松开,小燕子喘着退半步,却被他箍住手腕:“跑什么?这月色......可最宜做坏事。”
小燕子颊红如炭,正欲嗔骂,却见尔泰俯首喘息着贴她耳畔,热气喷得她耳尖发痒:“你腰肢细得......像柳枝。”
他指尖忽然探向她耳垂,暧昧地揉捻,“若再搂紧些,怕是要勒断在我手里。”
他声音压得极低,混着烟花轰鸣,最后那字咬得含糊,舌尖却故意舔过她耳廓。
小燕子浑身一震,耳根红透如滴血。她瞪圆了眼欲骂他无赖,却被下一轮烟花炸开的光浪惊得失了言语。
尔泰趁乱将她鬓边碎发掖至耳后,指尖若有若无擦过她颈侧,喉间低笑:“今夜赏月,倒比往夜更......销魂。”
紫薇在远处唤小燕子名字时,尔泰倏地松手,小燕子踉跄退步,瞪他一眼,却见他唇角勾着狐狸般的笑。
焰火仍在头顶疯长,她心跳如擂鼓,忽觉这中秋的月光,竟比平日里的更灼人。
众人归寝途中,小燕子疾走甩开尔泰,却总觉身后有目光烙着她脊背。
廊灯将影拉长,尔泰慢悠悠缀在后,每一步都踏在她裙摆拂过的痕上。
影子交错纠缠,如一对不愿拆开的结。
小燕子疾走的脚步终究在漱芳斋转角被逼停他忽地自后方擒住她手腕,压至墙隅。砖石冰凉,却抵不过他掌心滚烫。
“躲什么?”尔泰喉音低哑,指尖沿她腕骨游移,“这月色......正宜说些浑话。”
他唇瓣欺近时,小燕子嗅到他气息里混着酒酿的暖意,耳畔却传来紫薇寻声渐近的呼唤。
尔泰咬牙松手,掌心却捻着她一缕发丝不肯放,眸中欲火灼灼如未熄的烛芯。
夜渐深,各宫灯渐熄。
小燕子伏榻上,耳畔犹回响尔泰那声“柳枝”,指尖无意识摩挲腰际,那处仿佛真有余温未散。
窗外月如银盘,她忽而轻笑,这福尔泰,原比中秋宫阙,更教人魂烧心裂。
有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