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主管敷衍地说,"有王阿姨看着呢。"
我不太放心,但又不得不走。临行前,我握着张教授的手,告诉他我很快就会回来。他眨了一下眼睛,眼中似乎有不舍和担忧。
回到老家后,父亲的病情比我想象的要严重。两周假期不够,我不得不又请了一周。每天晚上,我都会想起张教授,希望他一切安好。
三周后,当我终于回到养老院时,迎接我的是一个可怕的现实。
张教授被转移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房间,人瘦了一圈,褥疮不仅没有愈合,反而扩大了,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骨头。他的眼神黯淡无光,右手无力地垂在床边。
"这是怎么回事?"我愤怒地质问值班护士。
"你走后,王阿姨也请假了,一直没人专门负责他。"护士小声说,"后来秃头李说这个房间要给新来的VIP客户,就把他挪到这里了。"
我冲到秃头李的办公室,不顾他正在接待客人,直接质问道:"张教授的情况你知道吗?他快不行了!"
秃头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尴尬地看了看客人,然后拉着我出了办公室。
"小刘,你冷静点。老人家本来就这样,有好有坏很正常。再说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谁来负责?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够。"
"那为什么要把他转到那种地方?那里连窗户都没有!"
"新来了几位重要客户,需要好房间。你别大惊小怪的,回去好好照顾他就是了。"
我压抑着怒火回到张教授的房间,开始为他清理伤口。当酒精接触到溃烂的褥疮时,他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一刻,我的心被撕碎了。我轻轻抚摸他的额头,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离开这么久。"
张教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又眨了一下。他原谅我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张教授身上。我自费购买了更好的褥疮药和营养补充品,每天下班后还会留下来给他读书、按摩。为了防止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甚至在房间里安装了一个小型摄像头,链接到我的手机上。
渐渐地,张教授的状况开始好转。褥疮缩小了,体重增加了,眼神也有了光彩。有一天,当我给他讲一个笑话时,我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他在笑。这是他来到养老院后第一次发出声音。
但好景不长,秃头李发现了我的"特殊照顾"。
"小刘,你这样不行,"他板着脸说,"你知道我们养老院的规定,不能私自给老人用外面买的东西,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可是院里提供的东西根本不够,张教授需要更好的护理。"
"每个老人都一样,不能厚此薄彼。从今天开始,你负责的老人增加到十个,不能只照顾张教授一个人。"
我知道这是秃头李的报复,但我没有选择。白天,我尽力在十位老人之间平衡时间;晚上,我偷偷回来照顾张教授。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我的身体开始吃不消,但看到张教授一天天好转,我觉得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