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昕将相机里的照片导入电脑时，窗外已是深夜。杂志社的办公室里只剩她一人，显示器冷光映在她疲惫却专注的脸上。她揉了揉酸痛的后颈，啜了一口已经凉透的咖啡。
"再检查最后一遍。"她自言自语道，放大了慈善晚宴上拍摄的一组照片。
照片中，郁瑾正与孙正国"意外"相撞，红酒洒在对方西装上。表面看是常见的社交小意外，但温昕的记者直觉却捕捉到了不寻常的细节——郁瑾左手不自然的姿势，孙正国内袋轻微的抽动，以及那个转瞬即逝的、过于精准的眼神。
温昕迅速切换到下一张照片。这次捕捉到的是郁瑾转身离开的瞬间，他的袖口似乎闪过一道微光。
"这是什么？"她将图片放大到极限，像素点开始模糊，但那个细小的长方形轮廓依然可辨。
心跳突然加速，温昕调出所有拍到郁瑾的照片，一帧帧比对。半小时后，她确定了一个事实：在与孙正国相撞后，郁瑾手中多了某样东西。
她打开搜索引擎，输入"郁瑾 郁氏集团"。屏幕上立刻弹出数百条结果——商业杂志专访、慈善活动报道、年度企业家颁奖......公开资料描绘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商业精英形象：三十岁继承家族企业，用五年时间将郁氏集团从传统制造业转型为科技巨头，个人身价保守估计超过百亿。
太过完美了。温昕眯起眼睛。在她的职业生涯中，越是光鲜的表面，下面隐藏的污垢往往越多。
她新建了一个加密文件夹，开始整理关于郁瑾的所有可疑信息。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次熄灭，而她的屏幕却越发亮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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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瑾放下平板电脑，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屏幕上正是温昕办公室的实时监控画面，她专注研究照片的样子被清晰地捕捉下来。
"她发现了？"林默站在一旁，声音平静。
"足够引起她的兴趣了。"郁瑾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从这个高度望去，整座城市仿佛都在脚下。"查清楚她最近接触的所有人，特别是与孙氏集团有关的。"
"已经安排好了。"林默推了推眼镜，"需要干预吗？"
郁瑾沉默片刻。按照常规操作，他应该立即切断这条调查线——一个电话给杂志社主编，或者制造点小意外毁掉那些照片。但想到温昕那双明亮的眼睛，他改变了主意。
"先观察。派个人接近她，我要知道她的每一步行动。"
林默略显惊讶，但职业素养让他迅速恢复了面无表情："合适的人选已经有了。周琦，她的同事兼好友，欠我们一个人情。"
"很好。"郁瑾的目光仍停留在远处某栋建筑上，那里正是《城市观察》杂志社所在。"别吓着她。"
林默离开后，郁瑾打开一个加密档案。里面是十年前的一起悬案资料——知名建筑工程师温志远失踪案。照片上，年轻时的温志远搂着一个小女孩，女孩笑得灿烂，眼睛和温昕一模一样。
郁瑾关上文件，眉头微蹙。有些事情，连他也不想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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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吗？调查郁瑾？"周琦几乎把咖啡喷出来。午休时间，咖啡馆里人声嘈杂，正好掩盖了她的失态。
温昕搅动着杯中的拿铁："我只是觉得他在晚宴上的行为有些可疑。"
"听着，小昕，"周琦压低声音，"我在这个圈子比你多混了五年，有些人是不能碰的。郁家表面做正经生意，背地里的水有多深没人知道。三年前有个记者调查他们，结果第二天就主动辞职搬去了国外。"
"巧合而已。"温昕不以为然。
"两年前市规划局副局长突然改口批准郁氏那个有争议的项目，一周后他被发现死在情妇家里，官方说法是心脏病发作。"
温昕的手指在杯沿停顿了一下："证据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没有证据。永远没有。"周琦抓住温昕的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哪天参加你的葬礼。"
温昕反握住周琦的手："我答应你会小心。但这是我的工作，如果所有人都因为害怕而退缩，那些黑暗就永远见不得光。"
周琦长叹一口气："我就知道劝不动你。至少答应我，有什么发现先告诉我，别急着发表。"
"成交。"温昕露出微笑，但心里已经决定要独自承担风险。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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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警官的退休生活就是在社区公园里下棋、遛狗。当温昕找到他时，这个白发老人正独自对着棋盘沉思。
"陈叔，好久不见。"温昕在他对面坐下。
老陈抬头，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小昕？都长这么大了！"他仔细端详着温昕，"眼睛还是像你妈妈。"
寒暄过后，温昕直奔主题："陈叔，我想了解我父亲失踪案的细节。"
老陈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最近在做一个企业调查，可能与此有关。"
老陈站起身："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半小时后，在老陈简朴的公寓里，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纸箱。
"当年我只是个小警察，没资格参与核心调查。但这些是我私下收集的资料。"他取出一叠发黄的报纸剪报和手写笔记，"官方说法是你父亲可能因工作压力自杀，但我知道不是这样。"
温昕屏住呼吸，手指微微颤抖。
"你父亲失踪前两周，曾经来找过我。"老陈回忆道，"他说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关于城市重建项目的。那天他特别紧张，说如果自己出什么事，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老陈从箱底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温昕接过它，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你母亲坚持不让你卷入这些。后来她去世，我想过找你，但......"老陈苦笑，"我也有家人要保护。"
温昕理解地点头，轻轻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微缩蓝图和几页密码般的笔记。蓝图右上角，赫然印着郁氏集团的早期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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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瑾看着监控画面中温昕走出老陈公寓的背影，眼神渐冷。
"她去找了当年负责温志远案的警察。"林默汇报道，"需要采取行动吗？"
"暂时不必。"郁瑾思索片刻，"那个警察手里没什么实质性证据。重点是她拿到了什么。"
"根据唇语专家分析，他们提到了一个'信封'。"
郁瑾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透露出内心的不平静。十年前的事件是个禁忌，连他也只知道片段——温志远发现了"凉梦计划"的秘密，然后消失了。父亲从未详细解释，而追问的代价他至今记得。
"加强监控，但不要惊动她。"郁瑾最终决定，"我要知道那个信封里有什么。"
林默离开后，郁瑾打开密室里的一个隐藏保险箱。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年轻的郁明远与另一个男人的合影，两人站在某个实验室前，笑容灿烂。照片背面写着日期和"凉梦初始团队"几个字。
那个陌生男人，正是年轻的温志远。
郁瑾关上保险箱，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他拿起外套，决定亲自去看看那个让他心神不宁的女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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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昕将蓝图铺在桌上，用放大镜仔细研究每一个细节。这似乎是某个地下设施的平面图，标注着各种她看不懂的技术参数。在图纸角落，有一行小字："意识控制实验场A区——绝密"。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温记者吗？我是郁氏集团的林默。郁总同意接受你的专访，明天上午十点方便吗？"
温昕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太巧合了，她刚拿到父亲的线索，郁瑾就主动送上门来。
"当然方便。"她尽量保持声音平稳。
挂断电话，温昕再次审视那些资料。在笔记的最后一页，父亲写着一行字："如果他们找到这个，我已经不在了。记住，凉梦不是梦，是所有人的噩梦。郁知道一切。"
"郁"？郁氏集团？郁瑾？
窗外，夜色如墨。温昕感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谜团的入口，而明天，她将直面那个可能是关键的人物。危险与真相，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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