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昕站在郁氏集团总部大厅，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采访本边缘。大理石地面映出她今天特意选择的藏青色套装——正式又不失个性。她深吸一口气，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雪松香气，与这栋冰冷建筑格格不入的温暖味道。
"温记者，郁总正在等您。"林默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电梯直达顶层，温昕的心跳随着楼层数字的增加而加速。当电梯门无声滑开时，她看到的是一整面落地窗外的城市全景，以及站在窗前那个修长的背影。
郁瑾转过身来，阳光从他身后倾泻而下，为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他今天没穿惯常的西装，而是一件深灰色高领毛衣，显得随意又矜贵。
"温记者，久仰。"他伸出手，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温昕握住他的手，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与力道。"感谢郁总抽空接受采访。"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却注意到郁瑾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罕见的琥珀色，像是融化的蜜糖。
"请坐。"郁瑾示意窗边的会谈区，"我听周琦提起过你的工作，很有深度。"
温昕刚坐下就猛地抬头："您认识周琦？"
"郁氏去年赞助过她负责的环保专栏。"郁瑾端起咖啡壶，"黑咖啡，不加糖，对吗？"
温昕的背脊窜上一丝凉意。她确实只喝黑咖啡，但这不该是公开信息。"郁总调查过我的生活习惯？"她直接问道。
郁瑾倒咖啡的手没有丝毫停顿："好记者应该知道，提问方式决定答案质量。"他将咖啡杯推到她面前，"我只是做了功课，就像你调查我的慈善晚宴行程一样。"
咖啡的香气在两人之间缭绕。温昕决定不再绕弯子："郁总这么忙还愿意接受小媒体采访，我很意外。"
"优质内容不分平台大小。"郁瑾靠进沙发背，"况且，我对你很好奇。"
"哪方面？"
"一个获得新闻奖的记者，为什么甘愿在二线杂志社工作？"郁瑾微微前倾，"除非，那里有你看重的东西——比如更少的审查，更大的调查自由？"
温昕端起咖啡杯掩饰自己的惊讶。郁瑾不仅知道她获奖，还准确猜中了她的考量。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更危险。
"郁氏集团近年转型科技领域相当成功，"她转移话题，"但有人质疑部分技术源自军方合作，涉及伦理问题。您如何回应？"
郁瑾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问题。"他双腿交叠，"郁氏确实与国防部门有合作，但仅限于网络安全和灾害预警系统。我们有严格的伦理审查委员会。"
"委员会成员包括三位前军方人士和一位曾因学术不端被调查的教授。"温昕迅速反击。
采访就这样变成了一场智力击剑。一个半小时后，原定三十分钟的采访远超预期。温昕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而郁瑾的表情也从商业化的完美变得生动起来。
"最后一个问题，"温昕合上笔记本，"郁氏十年前收购老城区地块时，曾有一批历史建筑被拆除，而我父亲——"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全城。两人同时转向窗外，远处升腾起一股黑烟。
"化工园区方向。"郁瑾已经站起身，表情骤变。他按下桌边一个隐蔽按钮，"林默，准备车和医疗包。"
温昕本能地抓起相机包："是爆炸吗？我得去现场。"
令她意外的是，郁瑾没有阻拦："我送你。"
二十分钟后，郁瑾的黑色越野车穿过混乱的街道，停在距离事故现场两百米处。前方一片狼藉——两辆油罐车与五辆轿车连环相撞，火焰已被控制，但浓烟仍不断涌出。
"比想象中严重。"郁瑾从后备箱取出两个医用急救包，递给温昕一个，"会用吗？"
温昕点头，同时抓拍了几张现场照片。她注意到郁瑾的动作娴熟得不像个养尊处优的总裁。
他们奔向临时救护区。医护人员忙得不可开交，伤者躺了一地。温昕看到一个满脸是血的小女孩独自蹲在角落，立刻跑了过去。
"别怕，姐姐帮你看看。"她柔声说，同时检查女孩的伤势。额头的伤口需要压迫止血，她迅速取出纱布。
余光中，她看到郁瑾跪在一名重伤男子身旁，正用止血带处理大腿动脉出血。他的手法精准而迅速，白衬衫很快被血染红，却毫不在意。
"你是医生？"旁边的护士惊讶地问。
郁瑾没有抬头："战地医疗培训。"短短五个字，却让温昕心中一震。什么样的商人需要战地医疗训练？
三小时过去，最危急的阶段终于结束。温昕拍下了足够多的素材，也帮忙转运了十几名伤者。她精疲力尽地靠在警车旁，发现郁瑾正与消防指挥官交谈，随后递出一张名片。
"郁氏将承担所有伤者的医疗费用和家属安置。"他声音不大，但温昕听得清清楚楚，"请确保名单保密。"
指挥官肃然起敬："郁总高义。"
郁瑾转身时看到了温昕，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你做得很好。"
"你也是。"温昕直视他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做？"
郁瑾望向远处废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具和真相。"他顿了顿，"今天采访没完成的问题，下次继续。"
回程的车里，两人都沉默不语。温昕偷瞄郁瑾的侧脸，他下颌线条紧绷，眼中似有风暴酝酿。这个在商场上冷酷无情的男人，今天却亲手救回了至少三条生命。
郁瑾突然开口："你父亲怎么了？"
温昕心头一跳："他是建筑工程师，十年前在参与老城区改造项目时失踪了。"
郁瑾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我很抱歉。"他的声音出奇地柔和，"郁氏当时确实负责那个项目，但我刚接手公司，很多细节不清楚。"
"你会帮我查吗？"温昕直接问道。
郁瑾沉默良久："有些过去，最好让它沉睡。"
车停在温昕公寓楼下。郁瑾递给她一张名片，这次是私人号码："最近小心。有任何异常，立刻联系我。"
温昕想问为什么，但郁瑾已经驱车离开。她站在路边，看着黑色越野车消失在拐角，心中充满疑问。
郁瑾到底是谁？面具之下，藏着怎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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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氏大厦顶层，郁瑾冲完澡换上干净衣服，林默已经等在书房。
"查清楚了，车祸是意外。"林默汇报，"但温昕在事故现场拍的照片可能捕捉到孙氏的人。"
郁瑾皱眉："孙正国派人去车祸现场干什么？"
"跟踪温昕。他们发现她在调查凉梦计划。"
郁瑾猛地转身："她怎么会知道这个？"
"从她父亲留下的资料推测的。"林默递过平板，"她今天去了市档案馆，调阅了十年前所有与郁氏相关的城市规划文件。"
郁瑾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城市灯火璀璨。温昕就像一束光，正照向他精心掩藏的黑暗角落。危险，却莫名吸引着他。
"加强监控，但不要惊动她。"他最终下令，"同时查清楚孙氏知道多少。"
林默离开后，郁瑾打开抽屉里的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很少使用的号码。
"父亲，我们需要谈谈。"他声音冰冷，"关于温志远的女儿。"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然后是一个苍老但威严的声音："别重蹈你弟弟的覆辙。"
通话结束。郁瑾握紧手机，直到指节发白。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就像十年前，那个选择站在光明中的弟弟，最终消失在黑暗中。
他拿起温昕的名片，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电话号码。这个女记者已经搅动了他平静如死水的世界，而他竟然开始期待下一次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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